再睁眼时，我已经重新回到了沈无妄的仙殿。
身上也被换成了君后服，似乎一切都同以往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我脖子上多了一条玄铁制的长链，将我牢牢锁在这后殿之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无妄缓缓走了进来。
我冷冷看着他坐到我身侧。
此时他已平静下来，之前因心神不稳冒出的鳞片也消失不见，只目光缱绻的抚上我的脸。
“幼溪，别闹了，除了呆在我身边，你还能去哪？”
“你别忘了，当初鲛人一族是如何覆灭的。”
我死死咬住牙，心中满是厌恶憎恨，却只能堪堪偏开头躲避他的触碰。
沈无妄脸色一沉，狠狠掰过我的下巴，嗤笑一声。
“姜幼溪，你别不识好歹。”
“你鲛人一族身怀至宝，不论是腹中鲛珠，还是……”
他顿了顿，纤长手指抚过我的身体。
“还是这上乘的皮囊，都只会招来祸端。”
“你如今全族覆灭，离了我的庇护，下场也只会是被人剖肚取珠，沦为别人的禁脔！”
“还是说，你还喜欢着李景承，还想着回到他身边？”
我讥笑着开口：“关你何事？你口口声声说庇护我，可在我眼里，你同那些为了鲛珠灭我族群的畜生没有什么区别！”
“你为了苏禾布下骗局，杀了我的母亲，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你比他们更无耻！更混账！”
沈无妄一顿，脸色白了白：“你知晓了？是苏禾告诉你的？”
他眼底闪过一抹猩红，杀意涌动。
我淡淡道：“不，是你亲口告诉告诉我的。”
“那日你还说，你为了苏禾，别说两颗鲛珠，就算是你自己的命也能舍出去。”
“你这么爱她，我如今成全你让出君后之位，你怎么还不愿了？”
沈无妄愣在原地，半晌才苍白的开口：“不是这样的，我只是醒悟得太迟。”
“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可现在，我只想要你。”
“我会用一生来补偿你，护你周全。”
“幼溪，你不要恨我。”
他说得情真意切，却试图用轻飘飘的一句道歉，瓦解掉我所有的恨。
但怎么可能呢。
我冷冷道：“你杀了我的母亲，又杀了自己的孩子，叫我如何不恨你？”
“我一想到你在我身边，便每每梦到他们问我，为什么不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如今我对你的恨，比当初的灭族之恨更甚！”
我每说一句，沈无妄的脸色便惨白一分。
他知晓我当初灭族之后，每晚无穷无尽的噩梦。
更加知晓我当初有多恨。
即便已经手刃仇人，却仍是无法忘却那彻骨的恨。
可如今我的恨落在了他身上，噩梦也变成了他。
他挫败的低着头，身形孤寂，喃喃着：“对不起，那时是我鬼迷心窍。”
“可我现在，也是真的爱上了你……”
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看都不愿再看他，只平静的开口：“你那时说过，若是我发现真相，便任由我处置。”
“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报不了仇。”
“如今所求，只有自由。”
“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如何？”
沈无妄半晌无话，犹如一具僵硬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头，勾起抹难看的笑。
“我食言了。”
“幼溪，我不能放你走。”
自那后，我彻底成了他锁在殿内成了笼中鸟。
不管我对他如何冷漠，甚至打骂，他都没有放我离开的意思。
我和他像是换了角色，他对我百般讨好千般献媚，对着我诉说他对我的深情与爱意。
放下了身为仙尊的所有骄傲，卑微的祈求我对他施舍一点爱。
可我只觉得恶心。
本以为，我再逃不出这个牢笼。
直到那日，李景承出现在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