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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再嫁,摄政王撩夺凝脂美人结局+番外小说

柚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迎春被活活打死了,她娘老子抱着女儿的尸体,在小门边嚎。一早小婵过来伺候陆晚音洗漱,神情有些凝重,簪发时,还不小心勾到了头发,忙不迭道:“对不起,夫人,奴婢不是有心的!”小婵素来还算沉稳,想来是被昨夜之事惊吓到了。陆晚音望着铜镜中,小婵些许发白的脸,柔声道:“小婵,你莫怕。我早便说过,与你情同姐妹,必不会让你落得个和迎春一样的下场。”小婵低着头,抿唇道:“夫人,奴婢不是担心这个,只是......”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语气也低了下去,“奴婢今早路过后院,远远瞥了几眼,迎春的死相凄惨极了,听说是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按在长凳上,用胳膊粗的木棍活活打死的!”“那动静忒大,惊来了她老子娘,咚咚咚一顿磕头,求大人饶她一命,大人都不曾理会,...

主角:陆晚音陆惜宁   更新:2025-01-16 14: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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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晚音陆惜宁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妇再嫁,摄政王撩夺凝脂美人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柚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迎春被活活打死了,她娘老子抱着女儿的尸体,在小门边嚎。一早小婵过来伺候陆晚音洗漱,神情有些凝重,簪发时,还不小心勾到了头发,忙不迭道:“对不起,夫人,奴婢不是有心的!”小婵素来还算沉稳,想来是被昨夜之事惊吓到了。陆晚音望着铜镜中,小婵些许发白的脸,柔声道:“小婵,你莫怕。我早便说过,与你情同姐妹,必不会让你落得个和迎春一样的下场。”小婵低着头,抿唇道:“夫人,奴婢不是担心这个,只是......”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语气也低了下去,“奴婢今早路过后院,远远瞥了几眼,迎春的死相凄惨极了,听说是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按在长凳上,用胳膊粗的木棍活活打死的!”“那动静忒大,惊来了她老子娘,咚咚咚一顿磕头,求大人饶她一命,大人都不曾理会,...

《弃妇再嫁,摄政王撩夺凝脂美人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迎春被活活打死了,她娘老子抱着女儿的尸体,在小门边嚎。
一早小婵过来伺候陆晚音洗漱,神情有些凝重,簪发时,还不小心勾到了头发,忙不迭道:“对不起,夫人,奴婢不是有心的!”
小婵素来还算沉稳,想来是被昨夜之事惊吓到了。
陆晚音望着铜镜中,小婵些许发白的脸,柔声道:“小婵,你莫怕。我早便说过,与你情同姐妹,必不会让你落得个和迎春一样的下场。”
小婵低着头,抿唇道:“夫人,奴婢不是担心这个,只是......”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语气也低了下去,“奴婢今早路过后院,远远瞥了几眼,迎春的死相凄惨极了,听说是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按在长凳上,用胳膊粗的木棍活活打死的!”
“那动静忒大,惊来了她老子娘,咚咚咚一顿磕头,求大人饶她一命,大人都不曾理会,还,还说什么,再要有人胆敢忤逆背弃主子,下场就跟迎春一样!”
迎春替她的主子背了黑锅,因是个家生子,娘老子都是裴家的奴婢,按照大齐的律法,若是偷窃主家的财物,纵是被打死也不为过,若情节严重,且父母有包庇之责,一家老小通通处死都有可能。
裴思恒此举,明面上是处置迎春偷窃,实则是杀鸡给猴看,变相让陆晚音乖顺服从,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莫以为爬上了摄政王的床,就攀上高枝了,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要看看他裴思恒答不答应。
陆晚音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即就吩咐小婵,取二十两银子,让她一会儿私下给迎春的爹娘,只当是葬身钱。
“夫人,明明是迎春和大小姐蛇鼠一窝,偷了咱们的东西,才落得这般下场,夫人为什么还要给银子?”
还给了这么多!
要知道迎春在裴思吟身边伺候,不过是个二等丫鬟,一个月月钱才一两银子。
裴思吟刻薄刁蛮,不好伺候,打骂身边的奴婢是家常便饭,甚至还会扣人月钱。而二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家三口吃穿不愁十来年了。
“迎春是裴家的家生子,做错了事,要打要杀,全凭裴家的主子说了算,纵然裴思恒昨夜让人下了狠手,她娘老子心里有怨,却也不敢声张。”
陆晚音边说边从首饰盒里,挑挑拣拣了一副珊瑚耳串,小婵见状,赶紧接手为夫人戴上。
“人心隔肚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兔子还会咬人呢!”
陆晚音言下之意,就是用这二十两银子,收买迎春的爹娘。
小婵不蠢,一点就透,当即就点头应了。
事后按照夫人的吩咐,拿了二十两银子,亲手交到了迎春娘的手里。
“啊,这......”
迎春娘哭得眼眶通红,因是奴婢,在裴家没地位,哪怕死了个女儿,也不敢明晃晃办什么丧事,再让主家觉得晦气。
女儿死得又不光彩,迎春娘厚着脸皮,去向大小姐讨点银钱,好安葬女儿,被狠狠一通咒骂,还挨了记窝心脚。
老两口在裴家矜矜业业干了大半辈子,生了一儿一女,临了了,就连葬女儿的钱,都是管旁人借的。儿子如今都十三岁了,大字不识一个,成天到晚在府里干杂活,天生的奴才命。
老两口原本还指望女儿争点气,爬上主子的床,当个通房丫鬟,若是肚子争气,揣上了金贵蛋,以后一家子都能跟着沾点光。
谁曾想主家一点情面都不讲,任凭老两口把头都磕破了,腕粗的棍,噼里啪啦往迎春身上砸。把人打得昏死过去,连个大夫都不准请,迎春哀嚎了一夜,天还没亮就断了气。
“夫人心善,知你们一家不容易,特意吩咐我送些银子来!”小婵见四下无人,将迎春娘拉到角落里,又道,“夫人昨夜是想让迎春自个儿交代清楚,谁曾想迎春死咬着牙,怎么都不肯交代!这不,动静一大就招来了大人,不等夫人开口,就把人给发落了!”
“这些银子你拿好,好生把人安葬了,剩下的钱攒起来,以后总归用得到!”小婵边说,边把装了银子的荷包往迎春娘手里塞,“老两口以后守着儿子,好好过,在老夫人,大人,还有大小姐面前,千万别挂脸子,再招他们烦!”
“谢谢姑娘,谢谢夫人!”迎春娘哽咽起来,长长叹了口气,“怪只怪那丫头手脚不干净,脑子一时糊涂竟敢去偷夫人库房里的嫁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迎春胆儿再大,要是没有大小姐的怂恿,也万万不敢把手往夫人库房里伸!
昨夜分明就是替大小姐背了黑锅,死都死了,还被大小姐唾骂成“没用的贱蹄子”,“死了拉倒,没用的贱货”,搁谁谁不心寒?
当天夜里,裴思吟消了气,就派人把迎春的娘老子找来,先是把脏水一股脑泼在陆晚音头上,旋即咽了咽吐沫,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选了支最便宜的簪子,跟打发乞丐似的,随手丢在老两口面前。
“迎春这些年在我身边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喏,把这个拿去,给她多烧点纸钱,没准儿能沾沾我的贵气,下辈子投个好胎,不再做奴婢!”
裴思吟高高在上的姿态,再度引起老两口的怨恨,互相对视一样,可都敢怒不敢言。
末了,裴思吟才说出了真实目的,眼里满是狠厉:“陆晚音害死你们的闺女,莫说是当娘老子的,就是我这个当主子的,也咽不下这口气!”
说着,她丢了一包药过去,压低声儿道,“想办法混在陆晚音的饭食里,莫怕,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服用之后,就再也不能受孕!”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只要陆晚音失去当母亲的资格,看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裴家!
等哥哥把她休了,自己就能趁机霸占陆晚音的嫁妆了!
想到此处,裴思吟不禁笑出了声,殊不知老两口前脚才从她这出来,后脚就跑去给夫人通风报信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过去的陆晚音只会哭泣着反驳。
“陆晚音,自打你回府,就没有过一件好事!挑拨爹娘与我的感情,嫉妒两位兄长对我好。丢国公府的脸也要抢我意中人!桩桩件件,都是你做的,现在又在这里装无辜?你可真不要脸!”陆惜宁一脸憎恶。
那时的陆晚音也以为是自己的错,是她执意回来认亲破坏了国公府的美满和谐。她一遍遍道歉,求陆惜宁想想办法。
“那日,裴郎从静和公主手下救了你,这条命,是你欠裴郎的。”陆惜宁冷静下来,继而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陆晚音,“此事是静和公主所为,她贵为公主,你想救裴思恒,就只有找一个身份地位比她更高的人,不然,绝无可能!”
“我......我能找谁?”陆晚音呆住了。
“普天之下,能压制静和公主的,就只有皇上,还有——”陆惜宁转了回去,拿起一盒胭脂看了看,漫不经心道,“摄政王!”
摄政王?陆晚音颤抖了一下。
在她为数不多的赴宴经历中,曾有个不知死活的庶女,意图飞上枝头变凤凰,趁摄政王醉酒更衣时,悄悄溜进了房间。
等再见到她时,就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抬尸的木板经过时,风掀起白布,陆晚音站在人群后瞧得分明,那小姐的脖子被生生扭断,歪成一个可怕的弧度。
那天之后,摄政王性情古怪,不近女色,嗜血残忍的名头,传得越发离谱。而自己,要去找摄政王?
“我听说,摄政王正在诏狱审案,你若想救人,不如,去喊喊冤吧?”陆惜宁透过铜镜看着她,神色似笑非笑。
在诏狱门口徘徊了几个时辰,陆晚音犹豫纠结。结果当她看到摄政王的轿辇出现在眼前时,她比自己预想的更快地冲了出去,跪在路中间,拦住了对方。
当晚,她便是这样忍着,整整一晚。
那日的身影,渐渐与今日重合。一滴泪,从陆晚音眼角滑落。
不近女色的摄政王为何没有杀了她,反而食髓知味?
那是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终于,风雨初歇。
陆晚音累得几乎散架,卫慈光披上亵衣下床。
“王爷......”陆晚音哑着嗓子,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您答应过的......”
卫慈光回眸,眼眸深邃漆黑,像是能洞悉一切,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的美人。
陆晚音嘴唇娇软,头发稠密如瀑,披散至盈盈一握的腰肢,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小鹿似的看向他,满是哀求。
欣赏片刻后,卫慈光收回目光,将腕上常年戴着的赤红佛珠取了下来,抛到了陆晚音雪白的身上。
“若遇险境,派人送此物来,本王自会给你想要的庇护。”
回到裴府时,天色已晚。
陆晚音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婵在门口守夜。
“夫人,您今夜怎么回来这样晚?水已经烧好了,奴婢扶您过去好好洗洗。”
小婵听到暗号后开门,扶住陆晚音的手腕,轻声问道。
陆晚音摇了摇头,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从前她每次侍寝结束,就跟逃离魔窟般从王府离开,片刻也不肯多呆,今日她却好好清洗了一番,这才穿戴整齐回的府,自然晚了时辰。此刻浑身酸软,连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小婵还跟麻雀似的,喋喋不休:
“夫人,大人晚膳后派人过来,说让夫人去碧华苑一趟,看着来势汹汹的,奴婢也不敢多问!”
多问会挨嘴巴子,小婵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每次脸肿得像过年桌上摆的猪头。
话到此处还咽了咽口水,小婵紧张兮兮地说,“今日又是十五了,夫人......”
大齐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平日里如何,初一十五,皇帝要宿在皇后宫中,王侯贵臣府中不管侍妾多少,又如何得宠,都得按规矩留宿正妻院里,给正妻一份应有的体面。
然而即使裴思恒没有妾侍,他也没遵从过这份规矩,从心底就没承认过陆晚音是他的妻子。
待她甚至不如府里的婢女老妈子。
过去的陆晚音,为了可怜的脸面,总是想法设法,用尽手段,让裴思恒全全表面功夫。
甚至不惜跪下来为他洗脚,可每每都会被裴思恒好一顿羞辱。
甚至有一次,陆晚音不知道哪句话招惹了夫君不快,竟被抓着头发,狠狠按在了洗脚盆里。
那一次,她呛得直咳嗽,头皮被抓得生疼,恍惚间与三年前溺水时的场景重叠了,耳边却满是夫君不堪入耳的侮辱。
听到小婵的提醒,陆晚音忽然想起来这一茬。
上辈子的她,不敢耽误时间,强撑着事后疲软的身体,去了碧华苑一趟。
结果才走到院门口,迎面就是一个火盆——夫君嫌弃她脏,特意命人放的。
陆晚音不敢反抗。
待进了房门,夫君也不准许她站着,没什么好气地让她跪下回话。
把摄政王的话转述给夫君,陆晚音就期期艾艾地提出,夜色太晚,今日又是十五,能不能让她在房里的榻上将就一晚。
声音越来越小,见夫君脸色难看,陆晚音连忙表示自己不占地方的,哪怕打个地铺也行!
结果被裴思恒一顿羞辱,说自己宁愿同最污糟的妓子共处,也不愿意与陆晚音同睡。
还提着她的后领,一脚把她踹出了房门。
当时院里的下人们,可都看着呢。
自那以后,陆晚音再没有奢望过,裴思恒会给自己正妻的颜面了。
每每初一十五,都装病意图蒙混过去,可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到头来,她还是得放下身段,跪着求裴思恒可怜可怜她。
“不去。”陆晚音一口回绝,“如果明日有人来问,你就说夫人身体不适。”
“可是......”
“没什么可是,反正去了也会被狠狠羞辱一顿,然后赶出来,第二天风言风语传遍整个裴府,婆母和小姑子知晓后,又要给我一顿难堪。”陆晚音很平静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白费心思了。”
小婵愣了愣,竟然觉得挺有道理的。
“小婵,你是我回国公府之前救下的孩子,我们同甘共苦,一起跋涉到京城。虽然入府后,名义上你是我丫鬟,但一来你没有签过身契,二来,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
陆晚音拍了拍小婵扶着自己的手背,边往房里走边道。
这丫头是个忠心的,一直陪着自己走到死亡,陆晚音感激地说,“以后,你抬起胸膛做人,不必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那......夫人也会吗?”小婵小声问道,“抬起胸膛......做人。”
不再像从前一样,奴颜婢膝,被人呼来喝去的,一点脸面都没有。
“我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陆晚音一字一顿,认真无比地说,“我不仅要活得好,还要越爬越高,让从前看不起我的所有人,都跪下来仰我鼻息苟活!”

静和公主娇纵任性,嚣张跋扈,一向视人命为草芥。
前年有贵女得罪了静和公主,京中举行花灯节时,静和公主竟然命歹人将人掳走。
任凭对方家里如何动作,就是找不到人。
翌日,那贵女的尸体,不着寸缕地倒在京中街道上,身上满是污浊,所有人都猜测,她是被歹人活活凌辱而死。
想到此处,陆晚音神情骤寒,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
待静和公主的马车经过时,陆晚音悄悄掀开一丝车帘,隐约可见明黄色的马车里,坐着一位妙龄女子,打扮得珠光宝气,还浓妆艳抹,艳丽至极,美虽美,但五官颇显刻薄,尤其唇角下方长了一颗黑痣,显得十分不好惹。
陆晚音放下车帘,对小婵道:“若是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你能躲就躲,能避则避,千万要保全好自个儿。”
“夫人?”小婵万分不解,“咱们不该立马调头回府吗,万一要是撞见了长公主,奴婢怕......”
陆晚音就是故意撞见的!
因为她知道,不仅长公主今日会来此,那个人也在。
而且,陆晚音已经提前跟婆母打好了招呼,到时候连夫君也会过来呢。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随着香客走了一段路,才得知佛寺的内院已经被静和公主的人封了起来,包围得水泄不通。
公主此刻正在内院潜心礼佛。
陆晚音和小婵一起上过香,拜过菩萨,又吃了斋饭,念了经文,再诚心实意向京中有名的高僧——广明大师求立长明灯,以此来祭奠她前世的孩儿。
办完这些事,陆晚音心中微定,见天色微沉,风雨欲来。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时辰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二人赶紧找地方避雨,刚好和静和公主撞个正着。
静和公主此时正站在屋檐下发脾气,让负责她出行事宜的宦官跪下掌嘴,一抬头,便见到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
“好啊,居然是你!”一瞬间,静和公主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来人,给我拿下她!”
而湿滑的山路上,骑着枣红马的白衣男子正挥舞着马鞭,冒雨赶来。
陆晚音面对左右涌上来的人,厉声呵斥:“我乃朝廷命官的家眷,你们岂敢动我?”
“哼!不过区区一个侍郎夫人,本公主还不放在眼里!”静和公主不屑道,凤眸瞥见马夫竟敢阻拦,当即吩咐,“给本公主打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
马夫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主仆二人被逼进了雨地里,陆晚音紧紧握住小婵冰冷的手,她自己的手也在抖。
“公主莫忘了,我母家可是沛国公府,父兄皆有官职在身,母亲还是二品诰命夫人!”
“那又如何?莫说是国公府区区一个义女,就是你那个嫡出的妹妹今日在此,也得跪下向本公主认错!”静和公主不为所动,示意身边的奴才将小婵扯开。
小婵不肯,刚要反抗,就被陆晚音推开了,还冲着小婵摇了摇头。
两名宦官一左一右将陆晚音擒住,大雨很快就淋湿了她的衣裙。
陆晚音深吸口气,又道:“不知妾身何错之有?”
静和公主扬起细眉,傲慢无礼地道:“陆晚音,你见到本公主未曾主动下车行礼,方才还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是为不敬!”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陆晚音仰头,不卑不亢地道:“妾身此前不知公主在此,更何况公主不问缘由,就纵容身边奴仆伤人,是何道理?”
静和公主面色一寒,厉声道:“你还真是牙尖嘴利!来人,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啪啪两声,陆晚音粉白的娇容瞬间浮现出数道鲜红的指痕,一丝血色从唇角溢了出来。
静和公主盛气凌人地睥睨着她,语气轻蔑:“怎样?现在该明白如何向本公主回话了么?”
陆晚音脸上满是倔强之色,并未言语。
静和公主面色更寒,冷冷道:“看来还是不懂!陆晚音,给本公主跪下!”
陆晚音正色道:“妾身未曾有错,为何要跪?”
“你——!”静和公主被激怒了,厉声冲着一旁吩咐,“来人!把她的腿打断!看她跪是不跪!”
嘭的一声。
陆晚音的膝弯被重力猛打,重重磕跪在地,精致的面容顿时疼得皱成一团,但她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呼,反而极力保持冷静。
扬起发白的美艳面容,陆晚音一字一顿地道:“公主贵为大齐长公主,理应知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主如此纵奴行凶,还对妾身擅动私刑,已触犯大齐律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公主想知法犯法?!”
静和公主身边的宦官听了,也怕公主因为一时冲动,惹下祸端。若传到圣上耳中,难免受些责骂,便附耳低语了几句。
岂料静和公主嚣张跋扈惯了的,不仅不听,反而一脚狠狠踹向宦官,怒骂:“本公主贵为金枝玉叶,何事做不得?!陆晚音胆敢顶撞本公主,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陆晚音心脏骤缩,知道静和公主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里地处偏僻,除了住在此地的僧人,里里外外都是静和公主身边的人,裴家,国公府,还有摄政王府,都远在京中,远水解不了近火,看来只能这样了——
“公主不惧律法,那可知此地乃佛门清净之地,如此作为,不怕佛祖责罚吗?”
说着,陆晚音扬起右手腕。
素白的衣袖滑落,露出一节青葱似的雪腕,赤红的佛珠从中跃了出来,鲜亮的颜色,在雨夜之中,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深深刺痛了静和公主的眼眸。
凤眸骤然一寒,静和公主刻薄的脸上迸发出了气急败坏之色,很显然是认出来了,怒道:“这,这是......怎么会在你手上?!”
难不成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跟她的皇叔有什么纠缠?
不可能!皇叔不近女色天下皆知!
“莫不是你手脚不干净偷来的罢?”静和公主冷笑,“待本公主剁了你的手,看你还怎么行窃!”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一马踏碎雨夜,冲入了寺庙之中,伴随马儿的嘶鸣声,裴思恒高呼一声:“住手!”
他动作迅速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见陆晚音被人按跪在地,原本娇艳的面容上,横着道道指痕。狼狈得像是一朵被人践踏后的海棠花,楚楚可怜得紧。
却偏偏眼神坚毅,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倔强。
先是一愣,旋即腾的一声,裴思恒心底的火气就翻涌上来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

卫慈光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目光深深凝视着倚靠在自己腿上的柔弱女子。
裴思恒见状,刚想上前将陆晚音抱走,省得在此丢人现眼。
哪知摄政王却在他行动之前,命令侍卫将陆晚音及其侍女先行带走了。
“皇,皇叔!”静和公主慌了,提着裙子冲进雨地里,急忙解释,“是陆晚音先对我不敬,还出言不逊,我这才小惩大诫......”
卫慈光阴冷的目光,从裴思恒身上移开,慢慢钉在了妙龄女子的脸上,语气冷酷:“本王竟不知,你何时有资格对朝廷亲眷擅用私刑了。”
“皇叔!”静和公主面色发白,再想狡辩几句,可卫慈光根本不给她机会。
“卫姝,你身为大齐长公主,竟敢在皇家寺院之中,纵恶奴行凶,罚你跪在佛堂前,反省三日。”
卫慈光且行且言,语气冰冷,“公主身边内侍,未尽劝阻之责,罪该万死,拖出寺庙,杖杀!”
与裴思恒擦肩而过之时,卫慈光冷眼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受人欺凌,还不敢咬人的狗一样!
杖杀奴才的惨叫声,很快在寺庙外的角落里响起,持续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渐渐消散。
雨依旧在下,静和公主心疼裴思恒,想唤他到廊下躲躲雨,哪知裴思恒竟置若罔闻,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气得静和公主直跺脚,怒骂裴思恒不知好歹!
陆晚音受伤陷入了昏迷,急须大夫诊治。
可寺庙中皆是僧人,哪里来的大夫?
卫慈光本是闲来无事,想着玉佛寺周围的山峦风景秀丽,空气也好,遂特意来散散心,身边未曾有军医随行。
偏生今夜下雨,山体滑坡堵住了路,一时半会儿道路清理不了。
卫慈光透过屏风,隐约能瞧见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压低声儿道:“迅速带人下山去请大夫,若是请不来,提头来见!”
侍卫应是,刚退下,外面又进来一名侍卫,单膝跪地来报:“王爷!裴大人在外求见,说他知道附近的下山小道!”
闻言,卫慈光浓眉微蹙,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晚音。
今夜若非他来得及时,只怕陆晚音伤得会更重,裴思恒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了,事后却在这里装模做样,简直废物一个!
卫慈光出了房门,站在廊下,束着手,居高临下地睥睨雨里的裴思恒。
他身上玄色的织金蟒袍在夜色下,闪烁着璀璨的流光,本该潋滟含情的一双桃花眼,此刻一片森然寒意。
而对方一身白衣被雨水浇透,眼神阴郁。
“王爷,今夜之事乃是下官管教不严的过错,还望王爷恕罪!”裴思恒拱手道。
他不敢指责长公主,又知陆晚音与摄政王之间不寻常的关系,遂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以求能平息这位煞星的怒火。
卫慈光唇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哪里会不明白裴思恒的花花肠子?
“你既知错,那本王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待陆晚音悠悠醒转时,已经躺在了禅房里。
小婵正跪在床边,掩面哭泣,见她终于醒来了,立马破涕为笑,一边将陆晚音扶坐起来,一边喜道:“夫人!您总算醒了!小婵还以为......”
话到此处,她又落了两串泪。
眼眶红通通的,肿得像两颗核桃,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哭了多久。
陆晚音心尖一软,抬手为她拭泪,柔声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这次她本就是故意来寺庙上香的,一则,装晕偶遇摄政王,二则,想利用静和公主,来设计一场英雄救美。以此让摄政王待她上心些。
至于裴思恒,不过是工具人罢了。
陆晚音急忙询问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
“夫人,摄政王派人下山请了大夫。”话到此处,小婵向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儿道,“听说派的人就是大人!”
居然是裴思恒?
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晚音心里冷笑,忽然想起从前的一桩事:
她小时候和刺客养母在外流浪,四处漂泊,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常常是饥寒交迫,食不果腹。
因此多多少少落了点病根,寻常时候还好,一入冬就格外畏寒,稍有不慎就会寒症发作,病得下不来床。
有一次就误了给婆母请安的时辰,寒冬腊月被几个粗使老妈子从床上拽了起来,拉着一身单衣的她到雪地里罚跪。
裴思吟当时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汤婆子站在廊下,言辞刻薄道:“哎呀,嫂嫂可千万别埋怨母亲,母亲可都是为了你好。听说啊,寒症就是得以毒攻毒才能好利索!”
说完,还命人往陆晚音身上浇水。
她那时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反抗,只能任凭婆母和小姑子的轮番折辱,寒冬腊月跪在雪地里,足足半个时辰,险些丧命。
后来高烧不退,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了。昏迷不醒时,陆晚音一直喃喃自语,喊着好冷,阿娘救我,我好疼,阿爹救救我。
可即便消息传到了国公府,也没人理会。
小婵急得要去请大夫,也被拦下了。
裴思吟站在门边,掐着腰,尖酸刻薄地骂陆晚音,说她装病,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啦?
要不是小婵跪着磕头阻拦,裴思吟就直接让人往床上泼开水了。
裴思恒回府时,得知此事后一脸厌恶,随手打发了个下人,让去请大夫来看看。
他人不曾踏进梨香院半步,甚至连陆晚音看大夫的诊费,以及药钱,都是从她嫁妆里挪的,裴家没有出过一厘一毫。
即便如此,小姑子还在陆晚音病好后,阴阳怪气地说:“一个养女罢了,还娇娇滴滴的,装模作样给谁看?吃的药里还有人参呢,真把自己当凤凰了?你又不是宁姐姐,你也配?呸,下流东西!”
就连裴老夫人也训斥她:“我儿一个月俸禄才多少?日常和朝中同僚走动,已然花费不少!你身为裴家的管家娘子,怎生这般大手大脚?莫不是以为我儿的俸禄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真是个败家娘们,我儿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如今回想起来,陆晚音心里阵阵发寒,只觉得从前种种如一场噩梦。
“夫人,我还听说,摄政王狠狠训斥了公主一顿,罚她跪在佛堂前,反省思过三日,还杖杀了那些恶奴!”小婵压低声道,语气里难掩喜色,“太好了,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陆晚音闻言,心尖暗暗一紧,倒不似小婵那般喜悦,反而心里隐隐多了几分忌惮。
摄政王喜怒无常,冷血无情,不近女色更是出了名的,虽与她夜夜缠绵恩爱,但她心知肚明,自己从未走进过摄政王的心里。
如今的“庇护”,不过是她对摄政王还有一些价值,一旦她连这点价值也没了,只怕下场不会比从前胆大包天,意图接近摄政王的贵女好上多少。
想到此处,陆晚音下意识往右手腕上摸索,摸到了熟悉的佛珠后,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摄政王想必已经知道她狐假虎威的事,但又不曾收回佛珠,想来并未动怒,可也不好说......
陆晚音脑子里乱糟糟的,喝了小婵亲手喂的药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睡醒后,身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小婵说她的腿伤并无大碍,只是微微伤了点骨头,幸得摄政王赐了良药,想必擦几日就能下地走了。
脸上的伤还未完全恢复,陆晚音不便回裴府,只好在玉佛寺中暂住。
听闻王爷也留在寺中,还曾派人来问,她伤势如何了,想来是有点雅兴,陆晚音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小心推辞。
午后,陆晚音倚在一张美人榻上,手里执一本佛经,这是她特意向广明大师借来的,正翻阅时,小婵煞白着脸,行色匆匆从外面进来了。
一进门,小婵就语无伦次地唤了几声“夫人”,清秀的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煞白得跟纸一样,眼眶也有点红。整个身子止不住发抖。
最终“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了,“夫人,怎么办?有人要杀夫人!”

陆晚音这一“病”,就“病”了好几日。
正好以怕给婆母过了病气为由,免了日常的晨昏定省。
小婵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幸灾乐祸地道:“大小姐最近喝药喝得食不下咽!老夫人不让她出门,就一天到晚憋在房里生闷气,摔摔砸砸的,闹得院子里乱糟糟的!”
把刚从前院拿来的新鲜瓜果摆放好,小婵抿着嘴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小蹄子,居然看出那药里的成分,私底下和其他丫鬟嚼舌根,正巧被秋霞听见了,把话传到了大小姐耳朵里,本想领个功劳,没曾想被大小姐狠狠赏了两巴掌!这不,方才我过来时,看见秋霞躲假山后面哭呢!”
陆晚音这才把目光从佛经上移开,扫了眼桌上的瓜果,问:“这是迎春家送的?”
“是呢,夫人,迎春家在庄子上自在得很!依着夫人的吩咐,已经打点下去了,只要迎春家的老实本分,踏实肯干,明年就让她家栓子去附近学堂里读书,老两口感激不尽,直说夫人是活菩萨呢!”
对于迎春的惨死,本在陆晚音意料之外,虽非死于她手,但终归与她有关。
如今既算是除了个隐形的暗刀,也算是小小地弥补一下迎春一家。
陆晚音抄佛经抄得手酸,小婵见状赶紧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一盒药膏,一边为夫人揉腕,一边望着抄好的佛经,不解地问:“夫人近来怎生老是抄录佛经?抄得手都酸了,奴婢看着心疼得紧!”
“佛经可使人心静,以前就是心思太浮,常奢望得到旁人的真心,所以过得处处不如意。如今我潜心礼佛,反而脱胎换骨,知这世间万物,唯利是图,什么骨肉至亲,夫妻之情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人还是要待自己好些。”
顿了顿,陆晚音反握住小婵的手,笑了笑,“以后你我姐妹都要为自己好好活,有苦不吃,有罪不受,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小婵似懂非懂,觉得夫人跟从前不一样了,很开心夫人终于想通了,还笑着大力点头。
是夜,裴思恒再一次来到了梨香院,与前几日假模假样的关心不同,今夜显得怒气冲冲。
小婵见状赶紧上前阻拦,却被裴思恒身后的小厮拦住了。
哐的一声,房门重重关上。
裴思恒疾言厉色地质问:“陆晚音!你到底在摄政王面前说了什么?为何我此前拟定好的选官名额,摄政王竟一个都未曾采用?!”
陆晚音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此刻正倚靠在床头,喝着补药,闻言,她故作迷茫地仰头,“我都是按照夫君的吩咐行事,不成有过差池。”
可如今的局面就是,裴思恒处心积虑谋划了一场,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早已和那些同窗说定了,眼下计划有变,他不知该如何同那些人解释!
不等裴思恒再度发难,陆晚音就假装虚弱不堪地咳嗽了几声,“我自上回从寺庙回来,就未再去过摄政王府。本想着再去一趟,为夫君谈谈摄政王的口风,岂料几日前突然腹痛如绞,时至今日还未痊愈......”
提及此事,裴思恒更加恼火,但这个火气却不是冲着陆晚音,而是他的亲妹妹!
要不是那个蠢妹妹,无缘无故扣了大夫,怎么会让陆晚音缠绵病榻这么久?
裴思恒恨不得立马将裴思吟狠狠锤楚一番,但考虑到正事要紧,深呼口气,裴思恒缓和了语气,竟厚颜无耻坐在床边,温声细语道:“晚音,你知道的,这次选官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今之计,只能由你去游说摄政王了。”
话到此处,裴思恒还假装深情,接过碗,亲自喂陆晚音喝药,柔声道:“我知上回是思吟的不是,回头定好好训斥她,让她当面给你赔个不是。你是她嫂嫂,自当宽宏大量些,莫同她计较。”
陆晚音心里冷笑,哪里不明白狗男人的花花肠子?
不就是想让她去吹摄政王的枕边风么?
那好——
“夫君哪里的话?纵然你心里一直以来只有我那妹妹,但好歹你我夫妻一场,我如何会不帮你?”说着,陆晚音不动声色拒绝了裴思恒的喂药,掀开被褥下地。
故作站立不稳,往裴思恒怀里跌,裴思恒的眼里立马流露出了嫌弃,可一闪而过,强忍着厌恶,小心翼翼搀扶着陆晚音,语气更柔:“晚音,我一直都知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待事成之后,我定会好好待你......”边说,边从腰间解下随身的玉佩,赠给了陆晚音,以示宽慰。
陆晚音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站稳后就喊来了小婵为自己梳妆打扮。
等裴思恒走后,陆晚音才冷冷一笑:“一会儿让人进来,把被褥床单都抱下去通通烧了!”
至于那块玉佩......陆晚音嫌弃地瞥了眼,心里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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