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说歹说她都不为所动,我放声尖叫,整个病房也像是被隔离出的另一方天地般,始终无人问津。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梁吉雅把那个放了哑药的巨大针管刺入我的输液瓶里,然后开始推动注射!
“蓝诺敏,你想说什么就说,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因为再过一会,你就是想喊我一声祖宗都喊不出来了。”
梁吉雅推动手里的注射器,微黄的液体注入我的输液瓶里,搅浑了我一瓶透明的药水。
就在我绝望闭眼之际,病房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梁吉雅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我疯狂示意另一个站在门口的后生:“快,快给我拔针!
她在我的药瓶里下了药!”
半小时后,医生被村长押着到我面前来给我检查身体。
哪怕作为这个镇上的高级知识份子,德高望重的知名医生,也在土匪般的村长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连连向我赔罪:“祖奶奶,让那个疯女人溜进来伤害了您是我们失职!”
“因为她注射的剂量太小,通过初步的检查我们并没发现您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异样。
请您开恩放我们一马,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们麻烦也不迟。
无论是医院还是我们医生,一个都跑不了的。”
我摆摆手示意村长放过他:“别管他了,冤有头债有主。
就算是要算账,我也要找梁吉雅。
没想到我顾念旧情好心帮她,反而把自己害到了这个地步。”
而梁吉雅此时被五花大绑捆在病房的地上,羊水混着鲜血流了一地。
我回想自己今天经历过的这一场噩梦,忍不住对她冷笑一声:“在和你久别重逢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我们一起去山上散心时的春风和绿地,心里全是故乡和故人之情。
没想到七年时间,你早就烂得不成样子。”
梁吉雅神情恍惚:“对你这个祖奶奶来说,这里是故乡。
可对于我们这些普通女孩来说,未开化的地区就是地狱。
我们女孩就值几百彩礼,然后一辈子被困在这里。”
“小羊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山上奔跑吃草,但大羊随时都要被拉去配种和宰杀。
当年我们的友情的确很美好,但自由快乐的是那时候十来岁的小姑娘梁吉雅,而不是我。”
我心里有过一瞬动容,但也仅仅是一瞬。
因为鳄鱼的眼泪不值得我同情,凄惨的身世和经历也不是梁吉雅为自己恶行开脱的理由。
村长死死盯着梁吉雅:“你居然死性不改,还想对祖奶奶下手,真是该死!”
说完他又毕恭毕敬问我:“祖奶奶,你想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我连她埋在哪儿都想好了!”
我冷冷扫了眼面如死灰,瑟瑟发抖的梁吉雅:“死了太便宜她了,既然她渴求自由和平等,那我就让孟西族变得文明发达。
但,把她排除在文明之外!”
在村长怔愣的注视下,我抬眸看向他:“把她们一家子都送到警察局去吧,她们拐卖妇女,故意伤害。
我伤得这么重,法律一定会严惩她们的。”
半年后,我在孟西族建立了两所学校。
一所是教孩子,一所教大人。
孩子们认字读书,大人们接触网络,通过手机另一端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的成人学校教他们知礼仪,学法律,教手艺。
村长起初还担心年轻人学会了一技之长会向往外面的世界,经常满腹心事地抽着旱烟:“要是年轻人都走了,我们跶寨就撑不起来了。”
我笑着跟他打包票:“不会的,跶寨看重祖宗辈分,团结是永远刻在骨子里的。”
果然没过几年,那些跑到外面去‘深造’技术的年轻人又回到了跶寨,把我们这个未开化的地方发展出一条条热闹的街道。
爸爸看得热泪盈眶,唏嘘不已。
他忍不住问我:“你以前不喜欢这个封闭的小山村,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做这些事?”
我笑了笑:“以前不喜欢,是因为这里文明太落后,很多陋习我无力改变。
但后来我发现只有自己有这个能力和身份改变跶寨后背的思想,我就决定要去做这件事情。”
“毕竟他们给我磕了那么多头,那么多声祖奶奶也不是白叫的。”
我和爸爸相视一笑,这一瞬我们心里闪过同样的念头。
过年过节,或早或晚,落叶总是要归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