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厉以安整个人都愣住,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失去了声音。
努力了半晌,才吐了两个半音节:“怎么会……”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又在触碰到后才反应过来我触目惊喜的伤势。
他只能尴尬地又松开手,只虚虚地在我的手腕上环了一个圈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出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拿我当你的丈夫吗?”
我被气笑了。
笑出声来。
厉以安见我笑了,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
他拧起眉头。
在他开始责问我前,我抢先开口,讲出了他要说的话。
“我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
“你花了大价钱保护的手就被我弄成这幅样子。”
“童娅,你为了争风吃醋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吗?”
厉以安的话全都被我堵在嗓子里。
他反复张合的口似是要说出更令我震惊的话。
但最终却意料之外的合上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见到他的眼睛里,竟布满了受伤般的懊悔。
是啊,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我的视角听这些话。
或许这一刻,他才终于知道,平日里他对我说的那些话,逻辑有多么的可笑。
话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他或许还以为,他对我的呵护,像从前一样。
但事实上,那时候的甜言蜜语和轻抚在我酸痛手指上的呼吸,早就已经变成了一柄柄无形的利刃。
只是他自己从未察觉。
直到我将这鲜血淋漓的事实摆给他看。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我其实根本没想过他会对我的刺激有所动容。
我只是不想再顺着他的质问无尽而又徒劳地去澄清,并没有期待过,他竟然会迟疑着启唇,颤抖着对我说:“抱歉。”
这一声抱歉让胡婧染一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
那个平时一直维持温柔人设的小助理,急得攀住了厉以安的胳膊。
厉以安的没在意让她更加急切,可厉以安只是对着我,继续着他可笑的关怀。
“但你应该告诉我的,我是你的丈夫……算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给你联系最好的医生……”我张口打断了他:“我没告诉你吗?”
“厉以安,你以为我为什么在医院呢?”
我用另一只手将厉以安的手从我的手腕旁拿开。
退后一步,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
厉以安看出了我的意思,投向我的目光像受伤的兽。
正如曾经我们才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被他母亲威逼着离开我。
我不想他和家里闹得太难看,一度主动选择了放弃。
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值得。
那时候的他就是这样看着我,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
但现在看到他这幅样子,我只觉得可笑。
男人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明白我一切沉默下的暗示,只是在这之前,选择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做什么都只是徒劳。
“我在雨里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的怀里躺着的人又是谁呢?”
我的一声声责问彻底撕开了厉以安强行披上的温柔皮囊。
“你从没给过我任何的机会,厉以安。”
“在你眼里,我所有的行为都是无理取闹。”
“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和胡婧染争。”
“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夫妻关系,不觉得可笑吗?”
而厉以安也从最开始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我琢磨不透的沉默。
他在想什么呢?
这片刻的悔恨能让他持续接受我如今句句诛心的责问吗?
我已经许久没有跟厉以安说这么多话了。
一时间我觉得很累。
“童姐,那天是我有文件急着要以安哥,他才来陪我的,你何必把花说得这么难听呢?”
“他每天为了公司的事情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以安哥这么忙,偶尔忽略你应当多理解一下他……”一直没被厉以安忽视的胡婧染总算是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她三两句话就将矛头又抛给了我。
这是她一贯用的伎俩。
每次都是。
而我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因对厉以安的愧疚沉默。
厉以安,则被她的诡辩说服,对我进行新一轮的指责。
可我现在不打算再陪他们玩下去了,凭什么还要惯着她?
“胡小姐。”
我趁她声音减弱的暗示里,打断了她刻意营造的氛围。
“他之所以会这样觉得,不正是因为你对他说。”
“女人总是管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只是为了在他面前争点存在感罢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胡婧染明显没意识到我会把这些话摆在明面上来说。
不过这毕竟是胡家长辈的葬礼。
我与他们二人之间的杂事,不应当叨扰已经故去的人。
我懒得再与他们纠缠下去,在厉以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转身离开。
不过在转身后,我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转头告诉他。
“对了,老院长已经去世了。”
“他的墓碑就在那边,记得去看看他。”
在厉以安彻底震惊悔恨地神情下,我转身离开。
6.离开墓园后,我决定回家收拾东西。
那一瞬间,厉以安或许是真对我愧疚了。
可他的这种愧疚,又能持续多久呢?
厉以安不是第一次会对我产生那么片刻的恻隐之心。
少年时代地下室里拥抱取暖的日子,总不至于真那么容易忘记。
最开始,他也会偶尔想起那些年互相舔舐过的岁月,只是不曾像方才那样,直白地对我说出抱歉。
最多是一点过场的钱财房车,或者是两句不走心的甜言蜜语。
我也曾以为那些粗糙的宠爱和曾经一样,只是他太忙了,无暇面面俱到。
直到我发现,他的心思渐渐地被胡婧染精巧地温柔陷阱所覆盖。
她把当年的痛苦都归结于我,把我的行为描述成不懂事的争风吃醋。
让我在厉以安心中的形象,逐渐变得面目可憎。
那些过场般的表达,只是他不耐烦地初表现。
于是眼下的歉意虽直白地让我震惊,我却早已没有再去期待的兴致。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全都塞在一起,也就只拼凑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属于我的东西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厉以安买的。
既然决定离开,这些东西我自然不会带走。
我只带走了当年从孤儿院带出来的一些东西,除了摆在客厅拐角柜子上的那个手工木雕。
那是我第一次和厉以安约会的时候,在一个路边摊做的手工。
很粗糙,我们两个都没什么艺术天分,颜色涂得红一块蓝一块,十分可笑。
但我们两个都很珍惜,把它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
那时候厉以安对我说:“无论以后我们有多少更珍贵的东西,都不及它的纪念意义。”
“因为这是我们一起做的第一个东西。”
他很珍惜那个木雕,每天都会精心擦拭。
还时不时替换上面点缀的配饰,让它每天都充满了新鲜感。
可如今,它被丢到了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积满灰尘。
我想了想,把它留给了厉以安,然后拖着行李箱,离开这栋我生活了数年的别墅。
也和我这从青春时代开始的恋爱告别。
我刚一推开门,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厉以安撞了个满怀。
他看到我手里的行李箱,问我:“你去哪儿?”
我抬头看他,“和你有关系吗厉以安,我们已经要离婚了。”
他伸手要抢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我的手吃不了劲,很轻易地就被他夺走。
我“嘶”了一声,厉以安紧张地握住我的手,但被我挥开。
“童童……”他轻声唤我的小名。
起码放在三个月前,我大概还会为这声深情的呼唤而感动。
但现在的我早已麻木。
“你现在的悔恨是因为什么呢?”
“是真的心疼我,还是为以后再没有一双手可以为你抚平头痛,而觉得后悔?”
7.“你真的这样跟他说的?”
好友于诗文咬着吸管,瞪大了眼睛问我。
我点点头。
“怎么,只许胡婧染套路他,就不许我玩点诛心术吗?”
于诗文放下手里的奶茶,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而已。
毕竟谁不知道你最和善了。”
于诗文是我孤儿院的好朋友,后来她被一户小康家庭领养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我们之间也没断联系,在我和厉以安最难的那几年,她没少帮我们。
她对我和厉以安之间的故事如数家珍,也更为我这两年不值。
我告诉她我决定离婚的时候,她恨不得出去买十二挂鞭炮庆祝我恢复单身。
现在听我说完这些,又变得犹豫起来。
“我只是好奇,你是想让他通过这些事情反思,然后再和他复合吗?”
“怎么可能?”
我总算知道她刚才为什么是那个表情。
“我因为他受了这么多委屈,要是就这么简单离开他,也太便宜他了吧?”
“让他跟胡婧染幸福地在一起吗?
我可没有那么大方,就算走,我也要恶心他一把。”
诛心谁都会,只是从前的我,不愿意让他痛苦。
于是放任他在我的心上,刻下一道一道的疤。
如今我决定离开,自然全部都还给他。
这才叫清算地一干二净。
只是留下几句让他彻夜难眠的话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见确定我没有复合的心思,于诗文才终于放了心。
“对了,你的手,我叫我老公帮你留意了。”
于诗文的丈夫是一家医院的内科医生。
没有我和厉以安认识地轰轰烈烈,但却平稳幸福。
自从知道我的手留下了残疾,两人都上了心,帮我问好的医生。
只是我无以为报。
“他们医院马上有个海归来的骨科专家,他帮你留了号,你周六去看看呢。”
我低着头,本不想承担这份好意。
现在的我身无长物,还不起。
可我唯有这一双手最值钱,为了以后能报答他们夫妻俩的恩情,我还是点了头。
于诗文本说周一陪我去,但她家孩子那天在学校揍了人被请家长,于诗文不得不去。
本来她叫她老公带我,但临时有了手术,我只能自己去。
我本来也不好多麻烦他们,这样倒是刚好。
寻着医院的指示,我找到了骨科专家的诊室。
敲门进去,屋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实习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地坐在电脑前。
似乎在写病历。
我问:“苏主任什么时候回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胸前的铭牌从电脑后漏出来,上面写着苏明安。
他笑着对我说:“我就是。”
8.我一下子闹了个脸红。
“对不起,我以为……以为专家是个老头子?”
苏明安站起来,拉了拉患者坐得椅子,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坐下,还有些不好意思。
在我解释前,苏明安倒是自己自嘲起来。
“毕竟大家都有一个共识,年纪越大的越有实力。”
“来看骨科的患者上了年纪的可多啦,他们都觉得我技术不行,每次都问我。”
“你的老师是谁。”
或许是海归的原因。
他比我想象得更健谈,并不像他第一眼看上去那么安静腼腆。
交流起来很顺畅,会讲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甚至在我毫无知觉之间,他已经完成了触诊,直到我察觉到痛觉,才反应过来。
苏明安放下我的手,“骨骼伤得太严重,肌腱也有问题,更多的还需要做个更全面的检查才知道。”
我的手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个医生这样说了。
虽然于诗文说这个骨科专家很有名,但我也没抱太大的期望。
我对苏明安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谢谢你……”我刚打算对他表达感谢,他已经唰唰为我开好了检查报告单,递给了我,“不过对我来说,都是小问题。”
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推着我去了检查室。
一路上,苏明安都在给我讲他对我的治疗计划。
专有名词满天飞,讲实话,一句话我都没听懂。
最后只记得。
“交给我,没问题。”
苏明安的自信给了我莫大的安全感,我甚至已经开始期待这双手恢复生机的样子。
做完了检查,刚好是中午。
苏明安说可以带我去吃个饭,刚好聊一聊接下来的治疗安排。
我欣然同意,却在拐角处遇见了来做检查的厉以安。
他的偏头痛似乎又严重了许多,来时深情疲惫不堪。
看到我的时候,痛苦地眼神里多了一丝光亮。
“童童……你们认识?
要一起吃个饭吗,反正也只是聊一下治疗方案而已。”
苏明安的手一直虚拢在我的后背,谨防我被路过的人撞到。
但这在厉以安的眼里,却像是挑衅。
他上来挥开苏明安的手,抱住了我的腰。
“我是童童的丈夫,她的手怎么样……”我推开了厉以安的手,让开了两步。
“他不是,我跟他不熟。”
9.吃完饭敲定了接下来的安排,苏明安下午还有会诊要开便离开,只把我送到医院门口。
不出意外,厉以安等在那里。
敞着车门,副驾驶上放着我最喜欢的矢车菊。
他在等我。
但我越过了他,到街上去打车。
他握住了我的手,非常轻,仿佛我是什么一捧就碎的玻璃娃娃。
“我送你回去吧。”
“怎么?
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我现在的家庭地址?”
我调笑着看他,忽视他欲言又止的踟躇。
“我不需要。
厉以安,在我们离婚之前,请只通过律师联系我,不然我怕法院不批准。”
“毕竟你这个人,向来舍不得自己的东西被夺走,哪怕这玩意你根本就不需要。”
我对他依然句句诛心,提醒他在他心里,我不过只是个玩意罢了。
他如今的幡然醒悟,也只不过是过去的记忆带给他的滤镜。
层层叠叠,模糊不清。
“童童,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他鲜少用这样祈求的语气跟我说话。
就连当初最幸福的时候都没有。
因为他是厉家的少爷,是最自由而强势的人。
现在却为了我,低声下气地,仿佛真的能把自己跌进尘埃里一样。
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可我不想和你谈啊。”
厉以安又把他受伤的表情摆出来,像是我还能向曾经一般,为之动容。
“童童,是我错了。
我不该忽视你的电话,不该误会你在耍脾气。”
“婧染她也知道错了,不要任性了,跟我回去。”
我摇了摇头。
“厉以安,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还是认为,我现在是在闹脾气。”
“你错了厉以安,我没有闹脾气,我只是不爱你了啊。”
他微微睁大双眼,没想这样的话,居然被我用这么轻快的语气说了出来。
真的说出不爱这两个字之后,我有了一种如释重负地感觉。
是的。
造成我们现在这幅样子的根本原因,不过是我们都没意识到。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了。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从他的冷漠中认清了这个现实。
现在该由我告诉他。
他早就不爱我了。
“你也不爱我了,我们和平分手,这刚刚好。”
风吹来,将副驾驶上的矢车菊吹得七零八落。
趁厉以安被花吸引去注意,匆忙地拯救这破碎的爱意的时候。
我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10.我按照苏明安的治疗安排,按时按点地去医院报道。
骨科的复健很痛苦。
就算苏明安通过各种方式转移我的注意力,但还是痛得我眼泪流下来。
他为了安抚我,动用了各种方式。
连买糖哄小孩的招数都用上了。
我本以为他对谁都这样。
但当我意外见到他对其他患者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才知道,那些荒诞的哄人手法,只给我而已。
他对我的态度,完全超出了一个医生对患者该有的界线。
我开始考虑和他拉开距离。
总是找他不在的时候去医院,让助理医生帮我做复健。
但刚尝试一次,就被他发现了。
他看出我的疏远,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地直接揭开了我的心思。
“你在躲着我吗?”
他如此坦诚,我也不好再顾左右而言他。
“你对我太好了,我觉得这不合适。”
“是吗?”
他歪了歪头,笑了一下,“我觉得挺合适的呀,我喜欢你,就应该主动出击才对。”
我没想到他会直白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一瞬间,我找不到什么语言来拒绝他。
苏明安大笑了两声,“而且,于诗文本来就是想撮合我们的吧。
我觉得你合适,所以对你好,有什么不对的?”
我愣住了。
什么撮合?
我把疑惑写在了脸上,苏明安的笑也僵住了。
“你……不知道吗?
我们的相遇,其实是相亲来着。”
怪不得。
那天早上去的时候,他的诊室前都没什么人。
后来再去复查,他的门口总是排着长长的队。
原来那天早上,他本来是休息的。
就是为了见我,才特意出了个早诊。
所以他才会全程陪诊,不需要去看别的病人。
于诗文这个臭丫头,竟然算计我!
我把于诗文骂了一顿,那丫头嬉皮笑脸地,任凭我怎么说都没用。
只问我对苏明安的观感怎么样。
我没什么好说的。
观感当然很好,他对我的照顾甚至算得上是无微不至。
只是我和厉以安的离婚手续还没走完,总归对人家来说这样不公平。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苏明安,但他并没与太在意,只是与我照常般相处。
我不懂他的意思,甚至有些退缩。
我承认我怕了。
我不敢再陷入一场热恋。
我怕还会像我与厉以安一样。
在热烈燃烧中,耗光全部的氧气,陷入死局。
11.我不回应。
苏明安也不催。
他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的追人计划。
一周,一个月,两个月……每天都有新花样,从不疲倦,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地不耐烦。
我的手已经有了好转,苏明安给我介绍了康复科的工作。
因为我按摩技术很好,可以做康复技师。
我们开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会在夜班后蒙头大睡,也会在一般的下班时间去吃夜市。
不知不觉间,我甚至忘了厉以安这个人。
半个月前他把离婚协议寄给了我。
我没给过他地址,不过厉总想要查一个人的住址简直不要轻而易举。
他没来找我纠缠,已经算他最大的尊重了。
反正我已经领到了离婚证。
他的去向我也并不关心。
直到他突然出现在我家的门口。
他憔悴了许多,连胡子都没刮干净。
听说我走了之后,他只能把全部的生活投在了工作上。
胡婧染日夜陪着他,他却一直都没给过她名分。
厉母催了一次又一次,厉以安都不肯点头。
直到公司在胡婧染的失误下出了重大问题,赔偿了两个多亿。
而胡婧染携款而逃,下落不明。
胡家早就是个空壳子,只是这个大家族一直藏着掖着,不曾叫人知道。
到那个时候,才被捅出来,直接上了社会新闻。
我曾偶然扫过一眼,但就像一般新闻笑料一般,看看就过去了。
我没想到这么紧要的关头,厉以安竟然有心思来找我。
“童童,我把公司清理干净了,家里也是。”
他把保温桶递到我的面前来,“你愿意回来吗?”
他不会做饭。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就算是在地下室的时候,也是个厨房杀手。
但他心疼我总给他按摩,煎炒烹炸学不会,倒是学了一手好煲汤。
但也只有汤而已。
保温桶里散发着鸡汤的味道,一瞬间将我拉回了那个昏暗的出租屋里。
我们在油腻擦不干净的厨房里,分享着同一碗鸡汤。
我没有接。
我抬头对他笑了笑,苏明安从一旁接过了保温桶,塞回了厉以安的怀里。
“抱歉,她在复健,鸡汤这种东西,不适合骨骼恢复哦。”
苏明安站在我身边,向他宣誓主权。
我没给过苏明安这样的权利,但厉以安能明白就好。
他是个聪明的人,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就知道。
即便我还没有选择苏明安,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我不会再选择他了。
时至今日,厉以安已经没有了再纠缠我的理由。
那天他走了。
但我知道,他几乎每周都会来。
他确实把公司处理得很好,厉氏的股票蒸蒸日上。
他来也不会靠得太近,只会在远远地看一眼。
就这样的日子,我们持续了三年。
三年,苏明安没变过,厉以安也没变过。
三年,苏明安向我求婚,我同意了。
婚礼当天,厉以安送来了一份豪礼,让我和于诗文都震惊了。
场上有人怀疑是前夫的挑衅。
我也担心他会不会出来破坏我们的婚礼,直到第二天我才看到了厉家永远移民美洲的新闻。
他是真的放下了。
我和苏明安结婚的第五年,他辞了职,说要带我去旅行。
飞机上,他捏着我的手指,做今天的保养按摩。
这个习惯他持续了八年,从我踏入那间诊室开始,从没停过。
我的手其实结婚的时候就好了,在他这样的细心照顾下,也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
但他还是坚持每天都这样做。
他说:“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是因为它,我们才相遇的。”
“我要好好地保护它,这样,我才够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