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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女商 番外

并刀如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病弱少爷正值春分,春寒料峭,寒意透过层层的衣衫扑在人的皮肤上,醋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的身子抵在柴房冰冷的墙壁上整整一夜,寒气入骨,她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用以取暖。她窄小的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脸上的泪水,她紧咬着下唇,可是哽咽的声音还是发了出来。声音透过门窗,传到不远处正在东厢房看书的季巧书的耳朵里,他放下手中的书,疑惑地朝着身侧的下人碎星说道:“碎星,那啜泣声是从何而来?”碎星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来话。巧书看他这幅样子,便知道这其中必有端倪,他冷着脸开口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碎星看少爷严肃的模样,也不好隐瞒,开口说道:“老夫人从那人贩子手里买来个出身清白的丫头,准备给少爷您做童养媳。”“胡闹,...

主角:巧书季巧书   更新:2025-01-09 14: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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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巧书季巧书的其他类型小说《锦绣女商 番外》,由网络作家“并刀如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病弱少爷正值春分,春寒料峭,寒意透过层层的衣衫扑在人的皮肤上,醋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的身子抵在柴房冰冷的墙壁上整整一夜,寒气入骨,她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用以取暖。她窄小的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脸上的泪水,她紧咬着下唇,可是哽咽的声音还是发了出来。声音透过门窗,传到不远处正在东厢房看书的季巧书的耳朵里,他放下手中的书,疑惑地朝着身侧的下人碎星说道:“碎星,那啜泣声是从何而来?”碎星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来话。巧书看他这幅样子,便知道这其中必有端倪,他冷着脸开口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碎星看少爷严肃的模样,也不好隐瞒,开口说道:“老夫人从那人贩子手里买来个出身清白的丫头,准备给少爷您做童养媳。”“胡闹,...

《锦绣女商 番外》精彩片段

病弱少爷
正值春分,春寒料峭,寒意透过层层的衣衫扑在人的皮肤上,醋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的身子抵在柴房冰冷的墙壁上整整一夜,寒气入骨,她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用以取暖。
她窄小的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脸上的泪水,她紧咬着下唇,可是哽咽的声音还是发了出来。
声音透过门窗,传到不远处正在东厢房看书的季巧书的耳朵里,他放下手中的书,疑惑地朝着身侧的下人碎星说道:“碎星,那啜泣声是从何而来?”
碎星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来话。
巧书看他这幅样子,便知道这其中必有端倪,他冷着脸开口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碎星看少爷严肃的模样,也不好隐瞒,开口说道:“老夫人从那人贩子手里买来个出身清白的丫头,准备给少爷您做童养媳。”
“胡闹,咳咳!”
巧书气急攻心,原本就苍白的脸颊因为愤怒变得更加苍白,他握紧拳头堵住自己的口,待稳住了气息,才继续说道:“我这身子骨,我自己清楚,为何让人好端端的姑娘平白无故为我陷入困局。”
碎星赶紧拿来青花瓷骨杯递给巧书,“少爷,那姑娘听说是家道中落,流落街头,要不是老夫人给买回来,可能还要流落烟柳之地呢!”
“一派胡言,那都是人贩子为了让老夫人付钱编出来的胡话!”巧书猛地起身,“不行,我要去看看。”
碎星急忙拿上披风,上前给季巧书披上。
季巧书循着啜泣声,走到柴房门口。
那啜泣声如泣如诉,带了太多的委屈。
季巧书侧身,冲碎星伸出手来,碎星装傻一般看着季巧书,季巧书愠色说道:“拿来。”
碎星看少爷一意孤行,也不好阻拦,伸手在袖口中拿出柴房钥匙递给巧书。
巧书拿着钥匙打开柴房的大锁后,再次侧身,对碎星说道:“你在门口候着,我们两个男子进去,怕是会吓到她。”
“是,少爷。”碎星自觉退到柴房的门口的一侧,候着巧书。
巧书将手轻轻抵在柴房的门上,稍一用力,柴房的门就开了,露出潮湿阴暗的内里。
醋儿抬头望向门口,看到一清秀瘦削的少年站在门口,两人的视线交汇,霎时间,醋儿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巧书径直走向醋儿,醋儿吓得缩成一团。
巧书站在她面前,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有不忍,他开口道:“你……你别怕,我……我是……”
他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又想到她原本就是娘亲买来给他做童养媳的,说出身份,可能会让她更害怕,故而一时间,他也语塞。
醋儿见他并无恶意,于是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狭小的脸颊上有一双杏目,小巧的鼻子加上樱桃一般的口,带着泪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她精致的面容让巧书更加内疚,她这样的模样原本可以嫁一个好夫婿,不该和他这个病秧子在一起的。
他蹲坐下来,和她平视,他看着她,“我是季家少爷季巧书,你不要怕,我不是来强迫你做我童养媳的,你告诉我,你家是哪里的,我送你回去。”
醋儿看着他恳切的模样,原本的恐惧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她张了张口,可是那三个字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已经没有家了。
巧书见她欲言又止,忽而想起碎星的话,他猛地起身走向柴房门口。
醋儿看向他,他在门口在和下人说些什么,继而转身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张银票。
巧书将手中的银票递给醋儿,“你若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你且拿着这张银票,离开季府。”
醋儿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季巧书。
她慢慢伸出手,接过季巧书手中的银票,“可是,他们不会放我走的。”
“你忘记我是少爷了吗?我说让你走,没人敢拦你。”巧书朝醋儿伸出手。
醋儿看着巧书笃定的眼神,慢慢伸出手,将手放到巧书温暖的掌心中。
巧书牵住她,径直走出柴房。
碎星看到少爷牵着那买来的丫头出来,连忙阻拦,“少爷,使不得,这丫头是老夫人重金买回来的,老夫人要是发现你把她放了,会大怒的!”
“今天,我就要带她走,我看谁敢拦我,咳咳!”巧书伸手捂着自己咳嗽不止的口。
他扯着醋儿走向季府大门,季府的下人看到后,急忙去通报给老夫人。
醋儿看到周围的下人行色匆匆,她有些怕,另一只空着的手也攀上了巧书的胳膊,巧书感受到她的恐惧,侧身望向她,“莫怕,有我。”
醋儿看着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满是笃定,他给她一股安心的感觉,他虽然看着羸弱,但是她可以感受到他骨子里的强硬。
她心想,这么好的季家少爷,为什么会没有女子想要嫁呢,莫不是他都心善放了去?
醋儿还未深思,只听身后一声怒斥传来。
“巧书,你在做什么!”
醋儿感受到身旁的巧书一震,他们二人回身,只见季夫人一身华服站在大堂之中,虽然脸上云淡风轻,但是言语里都暗藏怒气。
巧书突然跪下,“儿子知道娘亲是体恤儿子体弱多病,想给儿子找个伴儿,可是儿子有碎星伺候就行了,不用殃及其他姑娘。”
“你在说些什么话,什么叫殃及!”季夫人眉头一皱。
巧书突然咳嗽起来,继而抽搐,最后直接倒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
宋醋儿在一旁吓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季夫人赶紧说道:“圆月,你快去少爷屋子里拿药,墨竹,你赶紧去叫白大夫!”
巧书在地上抽搐着,他嘴角流出血液,季夫人赶紧凑过来,巧书发出含糊的声音,“让她走!让她走!”
“好,好,让她走,让她走!”季夫人顾不得上旁的,她紧紧抱住季巧书,巧书吐出来的血落在季夫人的袖子上,染红了她宝蓝色的衣衫。
宋醋儿看着被季夫人紧紧抱着的季巧书,不敢相信方才还仪表堂堂的少爷竟然一下子被病痛折磨的如此狼狈。
季夫人见醋儿还不走,赶紧说道:“你走吧,巧书放你走,我也不拦你了。”
醋儿依旧傻站在原地,她脑海里闪过被官兵抓走的爹爹,把自己丢给人贩子的舅舅,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无处可去。
如今,真心待她的人其实就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此时正在地上抽搐。
她看着季巧书狰狞的脸,竟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慢慢蹲坐下来,猛地撕扯下自己的裙衫,团成一个团,她伸出手,抓着巧书的身子。
季夫人疑惑地看着她,醋儿开口说道:“交给我吧,家父是以药铺发家。”
季夫人不知为何,竟然被醋儿的冷静说服了,她慢慢松开抱着巧书的手,任由醋儿摆布。
醋儿将巧书时侧卧在地上,她的手放到巧书衣衫上的盘扣上,犹豫再三,还是解开了巧书上衣上的盘口,继而将团成一团的碎布塞入巧书的口腔中,然后伸手慢慢抚着巧书的后背。
“白大夫来了!”墨竹的声音传来。
周围的下人都纷纷后退,给白大夫让出一条路。
白大夫蹲坐在巧书身侧,他伸手给已经稳定下来的巧书把脉,把脉后,对季夫人说道:“少爷已经没什么事了,夫人可一定要重赏那位及时救治少爷的下人啊!”
季夫人听了白大夫的话,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她扬起一个微笑,一把拉过醋儿的手,“不是什么下人,是巧书的未婚……”
季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巧书就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反驳着:“伴读。”
醋儿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季巧书,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季夫人看着苍白得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的儿子,无奈改口说道:“瞧我这记性,是伴读,叫……”
她望向醋儿,醋儿微微抬头,“宋醋儿。”
季夫人接着说道,“对,醋儿。对了,白让白大夫您跑了一趟,墨竹,快去管家那里支五两银子给白大夫。”
“是,老夫人。”墨竹转身,对白大夫甜甜一笑,“走吧,白大夫,劳烦和我走一趟。”
“好。”
白大夫离开后,季夫人又嘱咐下人将巧书抬回房中,一切安顿好后,她才对一直在一旁候着的醋儿说道:“那人还真没骗我,果然是身家清白的大小姐家道中落,才落到他们手里。”
醋儿低着头不说话,季夫人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既然选择留下来,你就是我们季家未来的少……”,远去的巧书猛地咳嗽了几声,季夫人赶紧改口说道:“少爷的贴身伴读,我们季家不会亏待你的,好好对待巧书。”
“嗯。”
“好了,我觉得此时,巧书一定有很多话给你说,去吧。”季夫人说道。
醋儿点点头,转身走回东厢房。
她一走进东厢房,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季巧书投过来灼灼的目光。
季巧书此时已经恢复平常的样子了,他看着醋儿,“你为什么不走?”
“我……不知道去哪里,我没有家了。”醋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季巧书看她伤心的样子,心也跟着一震,他叹了口气,“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不走,以后,可就难走了……”
他脸上一口,言语一顿,他吓唬道:“我万一对你动了情,你可就走不了。”
醋儿看着他,“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少爷不用再劝我了。”
季巧书望向她,“你可想好了?”
“少爷是好人。”醋儿说道。
“唉,我懂你的无奈,你既然选择了季府,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我方才是吓唬你的,你若是有朝一日想要出府,我允许你后悔。”季巧书看着她说道。
“嗯,但若是醋儿不悔,少爷也不可再提及允我后悔这事。”
“好,一言为定。”
二人眼神相对,各自心颤。

头筹
醋儿原本没有听出巧书言语中的委屈,可当她走出东厢房的时候,她听到从书房中传出来的声音。
那声音如泣如诉,听得醋儿心中很是难受,让她的心脏都忍不住跟着抽痛。
醋儿停住脚步,对身侧的碎星说道:“我自己去大堂就好了,你还是在这里候着,若是少爷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碎星回头看向书房,点了点头。
醋儿逼着自己转过身去,不顾那声音,继续往大堂里走。
大堂之中,所有参与选拔的伙计都已到场,只剩下醋儿姗姗来迟。
季老爷拧着眉头,冰冷的视线划过醋儿的脸颊,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心想还以为这小丫头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事,没想到最后也没有拿到一笔订单,想来肯定是选拔末等。
季家管家在一旁敲锣,“时间到,每位伙计呈报自己的订单。”
醋儿揉着手腕,这是她紧张的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举起纤纤玉手,“老爷,这香还没有烧完呢,不能算时间到了。”
季老爷的视线落在香上,那香的确还发着袅袅的烟,但是长度只剩下尾指指甲的长度,“这指甲长度的香片刻就会烧完,根本不足以扭转乾坤。”
醋儿鼓起勇气,接着反驳道:“反正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不如就等它完全烧完,看看能不能有扭转乾坤的事情发生。”
季老爷脸色淡然,“好,那我就看看这片刻时间,会发生什么扭转乾坤的事情。”
大堂之中的其他伙计的视线都聚集在醋儿身上,醋儿看着那逐渐变短的香,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也有些拿不准了。
她有些恐惧自己真的没有计算好,导致之后可能都要活在别人的冷眼和鄙夷中了。
就在醋儿惴惴不安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通报声,“有人求见!”
那声音宛如天籁,醋儿身子一顿,继而转身,视线落在打着油纸伞慢慢走过来的算命先生。
那先生拿着大大的荷包,在众人面前,走向醋儿,“我几番打听,才知道姑娘原来是季家的人,姑娘料事如神,果真有十余个达官贵人跑来我那算命摊子算命,我也按着姑娘的吩咐,只给了前三个人算命。”
醋儿的嘴角微微上扬,“后来呢。”
算命先生说着,把手里的荷包拿起来递给醋儿,“他们只言片语里打听我的传家宝,说是可以逢凶化吉的布匹,我哪里有什么传家宝,我要是有传家宝,我还至于在外面摆摊吗,我一想一定是姑娘早上手里捧着的那东西,所以这不就带了银子来了。”
醋儿接过算命先生手里的银子,“好的,明日,我就会派人把布匹登门给您送过去。”
算命先生连连点头,他算是见识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厉害,太多人来询问他的传家宝,甚至出高价要买他的传家宝,他现在就是想拿自己全部的家底把醋儿手里的布匹买了,然后贩卖出去,拿着那些钱远走高飞。
算命先生见大堂里满满是人,也无心打搅人家的事情,毕竟这么大的季家也不可能为了骗他的钱连夜逃走,他把钱包给了醋儿,便转身离去了。
醋儿拿着银子,走到季老爷的面前,“喏,扭转乾坤的事情发生了,季老爷。”
季老爷看着醋儿手里的荷包,那荷包里的银子之多,一眼望去就知道是那算命先生的全部家底,“没想到这位先生家底还算殷实。”
季老爷朝身边的管家投去目光,管家就立马上前把醋儿手中的荷包接过,放在了案板上,“好,正式开始核算订单。”
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管家面前的桌案上,管家挨个核对每人的订单,最后果真是醋儿呈上来的荷包中的钱最多。
管家走到季老爷的身侧,在他耳边轻声说着结果。
季老爷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大家是一起看着管家核算的,所以其中有无内幕也是知道的,今日选出的人,大家应该也是心服口服,所以日后不要在背后嚼舌根子,要是听到了,逐出季府。”
季老爷的话明显就是说明这拔得头筹的人一定是个看起来很难服众的人,答案昭然若揭。
“宋醋儿,拔得头筹。”
在季老爷的口中吐出“宋醋儿”三个字的时候,醋儿的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
季老爷看着她,“大话没白说,这点,我挺佩服你的。”
醋儿洋溢着笑容,“谢谢老爷夸奖。”
季老爷拿起敲锣的锤子,用力敲打了一下锣,“我宣布,宋醋儿从今时今日起,便是我季杨的徒弟,大家不要因为她是女子,就议论纷纷。”
季老爷身侧的管家拿着茶走到醋儿面前,递给醋儿,醋儿接过茶碗,跪在地上,将茶奉给季老爷,“请师父喝茶。”
季老爷伸手接过醋儿递过来的茶碗,抿了一口,继而将茶碗递给身边的管家。
醋儿知道季老爷喝了这杯茶就正式是自己的师父了,她心中涌现万般情愫,最突出的感受就是她终于可以从商了,她血液里来自宋家的从商天赋终于可以有机会展露出来了。
收徒仪式过后,其余的伙计陆陆续续离开了季家。
醋儿想起少爷,欢喜地跑回东厢房,大堂外面原本的狂风暴雨早已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毛毛的细雨,落在身上一点都感受不出来。
醋儿推开书房的门,巧书听到声响,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视线便离开了。
醋儿原本满心欢喜地跑来要和巧书分享自己的喜悦,结果发现巧书竟然冷着脸,和往日里的温润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她想起自己方才离开的时候,巧书在门里的发出的声音,她关上门,慢慢挪移到巧书身侧的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巧书。
巧书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他放下自己手中的书,看着她说道,“你不看你的书,你望着我干嘛?”
醋儿满眼带笑,“少爷长得好看,还不让看了?”
巧书苍白的脸颊上飘过一丝红晕,“你别拿我打趣。”
醋儿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笑着,然后抬起头来,伸手扯住巧书的衣袖,来回晃动了几下,“少爷,你就别生气了,我刚才是担心你受凉,才不让你跟着的……”
巧书看着醋儿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也不忍心再责怪于她,他原本也只是恼火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并不是责怪她不带自己去,想着想着,他脸上的冰霜就渐渐地消去,他开口说道:“考核怎么样?”
醋儿扬起小脑袋,看着巧书笑着说道:“小女子我拔得头筹!”
巧书眼睛一亮,惊喜不已,她激动地看着醋儿,“可当真?”
醋儿歪着头,眸子里发着自豪的光,“当然,老爷可都是喝了我敬的茶了。”
巧书看着醋儿,他始终还是不相信眼前这个年幼的女孩竟然可以在三十个伙计中脱颖而出,那些毕竟都是季家布坊旗下最得力的伙计,他开口询问道:“你给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拔得头筹的。”
醋儿站起来,在书房里边走边说,“我呀,就是想到我之前在我家书房看到的一些从商技巧,便铤而走险,效仿了一番,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响。”
“什么技巧?”巧书疑惑地问道。
醋儿接着说道:“书中说这叫商家的围魏救赵之计,我卖布,大家也卖布,如果我不想点什么招数,是根本赢不了那些人的,所以我就先去找了门口的算命师傅,和他提前打好招呼,让他对于晚上专门来算命的人故弄玄虚一番,专门说些云里雾里的话,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就照着我的做,绝对没错。”
巧书听着醋儿娓娓道来的计谋,心中有些惊诧醋儿的逻辑缜密,他暗暗压下心中的敬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疑问的声音,“嗯?”
醋儿看到巧书听得认真,也无意卖弄,接着说道:“我又跑到春城最红火的茶馆去,和说书先生打好关系,让说书先生专门编造关于那位算命先生的传闻,说他有一传家宝,是一素布,做了衣裳可以辟邪迎福。”
巧书看着醋儿的小嘴一张一合,他越发地对眼前的小人敬仰起来,这么一番理论,可以在短时间内,被她记住并运用,可见醋儿并不是寻常女子。
醋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巧书,“那些达官显贵去找那算命先生,自然是不敢直接说要人家的传家宝的,肯定会先算命,算命先生说话云里雾里,反而让他们觉得算命先生家里真的有东西,最后几个人攀比着出高价暗示算命先生交出那传家宝。
“可那算命先生哪有什么传家宝,所以,他肯定会想到来求救我,可是他又贪心,肯定想同时偷偷卖给那几个买家,他肯定会拿出积蓄,找我买下我手中所有的布匹!”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找其他的布匹冒充?”巧书询问道。
巧书问到了醋儿设计的最精彩的点上,醋儿声音高上好几分,她笑着说道:“因为他没底,他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外面宣扬了一匹怎样的布,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留后手,他能做的就是相信我。”
巧书伸出手来给醋儿鼓掌,“你拔得头筹,实至名归。”
醋儿望着巧书,心中感慨万千,她其实也是赌了一把,如果那个算命先生晚到一会儿,可能她就不会拔得头筹了。
她脑海里浮现了自己父亲的脸,总有一天,她会重新将宋家赎回来的。

旧梦
醋儿又梦到那日,舅舅站在门口呼喊着她,他对她说:“醋儿,来,跟舅舅出去,让祖母和娘亲呆一会儿。”
她快步走到邹旭身侧,舅舅转身将房门关上,牵住她的手,“醋儿,第一次来虞城吧,舅舅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她看着舅舅的笑脸,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畏惧,但是想到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亲舅舅,于是没有多想,她点点头,顺应着舅舅的意愿,不想让娘亲为难。
舅舅抱起她,一路疾走,走到邹府。
邹府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辆马车停着。
她有些恐慌,“舅舅,我想找娘亲。”
舅舅伸手捏捏她的小脸,“醋儿,你娘亲和祖母还有话聊呢,舅舅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小孩子,不会拖累你娘亲的,对不对?”
她看着舅舅认真的脸,缓缓放下了挣扎的手,“嗯,醋儿不想让娘亲为难。”
“舅舅是醋儿娘亲的亲哥哥,你要知道舅舅做什么事都是为了醋儿娘亲好,醋儿也希望娘亲过的好,对不对?”舅舅笑着对她说道。
她抬头看着舅舅深不可测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点点头。
舅舅抱着她上了马车,她听到他对马车说了两个字,尽管他很小声,但是她还是看到了他的嘴型,他说的是:春城。
舅舅上车后,坐在她身侧,他冷着脸看着外面的风景,不和她说一句话,因为舅舅知道他要做的是事情必须要有一颗冷漠无情的心,他怕自己和身后的小人有了一丝丝感情,在最后牵绊着他放弃自己的计划。
马车颠簸,她逐渐睡去。
舅舅看着身侧已经熟睡的小人,轻手轻脚将她抱起,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他将她抱下马车。
春城门口早已有接应的人,那人看到舅舅来了,立马凑了过来。
那人想要伸手扒拉她,看清她的脸颊,却被舅舅制止,他开口说道:“我半价卖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她流落花柳之地,若是大户人家收养孤童,你可以将她送去,就再好不过了!”
那人看着舅舅的脸说道:“春城首富季明业膝下只有一子,此子体弱多病,怕是时日不多,季家有意招个童养媳。”
舅舅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那人从怀中拿出银票递给舅舅,然后将舅舅怀中的孩子接过,舅舅有些犹豫,他看着那人怀里的她,再次开口说:“你……切不可食言。”
她在邹家一日,邹凤就不会安心改嫁的。
她在人贩子怀中的时候,她已然迷迷糊糊醒来了,她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淌,她知道舅舅这次来一定是抛弃她的。
她心智聪慧,也不愿娘亲为难。
这一次,她又在泪水中醒来。
她醒来后,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瞪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了。
醋儿所幸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趿拉着绣花鞋,走出小居。
三更时分,外面的花园里漆黑一片,唯有微弱的星光挂在夜空上,给夜行的人照着明。
醋儿坐在外面走廊的石阶上,她仰起雪白的脖颈望着天空上的点点繁星,嘴里不自觉地呜咽了起来。
若是父亲没有出事,此时的她还在宋府做她的千金,做杨柳城首富的掌上明珠,可怎知天意弄人,宋家竟然一下子就散了。
她的头倚着石阶旁的阑干,一件披风突然从后面将她瘦弱的身子包住,她尚未回头,便先听到了那熟悉的咳嗽声。
她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她回头冲着那人说道:“少爷,天这么冷,你赶紧回房吧,不用管我,我在外面自己呆一会儿就好了。”
季巧书走到她身侧,屈身坐在台阶上。
“凉!”她轻声说道。
季巧书冲她笑笑,“受得住。”
醋儿还是放心不下季巧书的身子,她将身上的披风卸下,给巧书重新包裹上,巧书伸手退汇醋儿面前,“你披着,你是女孩子,我身为男子,怎么能看着女孩子受冻而自己暖和呢!”
醋儿还想反驳,但看巧书态度强硬,便没有继续推脱,她将手中的披风披在身上。
“是做噩梦了吗?”巧书扭头望着她说道。
醋儿回忆起自己刚才的那个噩梦,点了点头。
巧书看着醋儿的脸,她脸上的泪痕被月光照的熠熠生辉,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抹去醋儿脸上残余的泪珠,“想家了?”
醋儿被巧书一句话集中了内心,她的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搬,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巧书顺势将她搂到怀里,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轻抚她的后背。
醋儿一直憋在心里的那些委屈被巧书的柔情全都激了出来,她心中有太多的话一直没人诉说,只能独自承担着。
“心里憋着很多委屈吧,和我说说吧,我不告诉别人。”巧书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心疼溢了出来。
醋儿抽泣着,她的身子一抖一抖的。
“我本来有家的……”醋儿抽噎着,“后来就没有了……”
她想说,她的父亲被县令陷害,母亲带着她回娘家却反被家人锁在家里,她被舅舅亲手卖给了人贩子。
这些话,她都想说,可是她想起舅舅的话,她不能找回去,若是她将一切都告诉少爷,少爷一定想办法带她回去找娘亲,到时候,娘亲就不能改嫁了。
她缩在巧书的怀里,“少爷,我想……多趴一会,可以吗?”
“嗯,可以,你想趴多久都可以。”季巧书默不作声地将醋儿身上披风掖了掖。
巧书身子瘦弱,常年饮药,因此身上常年都沾着药草香,他的怀抱虽然不宽厚,但是既温暖又馥郁,使得她那颗原本被悲伤堵塞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下去。
她缩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巧书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逐渐发出轻微的鼾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随着她呼吸的起伏,微微颤动。
季巧书忽然感觉自己原本黑暗的世界里仿佛照进了一道曙光,他自小都觉得自己是季家的拖累,本已无心求生,在自己丝毫没有一点留恋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对他而言,活着就是为了等着死。
可是偏偏他的世界里出现了宋醋儿,这个人对他的信任,对他的依赖,都让他仿佛找到了生活下去的意义,他想为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活着。
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到底是什么,可是此时的他只想紧紧搂着她,保护她不再受外面纷纷扰扰的打搅,安心睡一个好觉。
她头发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不断钻进他的鼻子里,他的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变得麻木,可他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怀里人的好梦。
天渐渐变得亮堂起来,鸭蛋黄般的太阳悬挂到天上,碎星来伺候巧书晨起,他走过来,却发现巧书抱着醋儿坐在院落中央。
“少爷,你怎么坐在这里,这里多凉啊!”碎星惊讶地说道。
巧书回头,伸出食指冲碎星示意他别出声。
碎星脸上扬起一丝微笑,他自觉地离开,不打扰这对璧人。
等到宋醋儿醒来的时候,巧书已经保持抱着她的姿势长达两个时辰了。
她被渐变的天色弄醒,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巧书的怀里睡着后,不免惊讶于巧书竟然为了不惊动自己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她抬眼看着巧书,“少爷,对不起啊,我说只趴一会儿,结果趴到了天亮。”
“知道不好意思了,还不起来?”巧书开着玩笑。
醋儿被巧书的玩笑,逗得脸上飘过一丝红晕,她立马从他的怀里出来,可是因为长久趴着的姿势,猛地起身,一下子站不稳,趔趄了几步。
“我开玩笑的,你小心点。”巧书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却没想到醋儿整个身子朝他扑来,她跌进他的怀里。
“脚麻了?”巧书问道。
醋儿被这个小插曲弄了个大花脸,“嗯。”
巧书掩口笑着,“没事,我当没看到。”
醋儿跺了跺脚,“少爷休要逗我,不和少爷说了,我要回房。”
醋儿走了几步,便被巧书拉住了衣袖,她依旧没有回头,但是脸上的颜色却越来越深。
巧书看着她的后背,用力拉了拉她的衣袖,“一会儿下人会到你房里给你量身,我差人给你给你做几身衣服,你作为我的伴读,长伴我左右,怎么可以没有几件可以穿的衣服。”
醋儿另一只手攀上自己被巧书拽着的那只手,轻轻一拽,将衣袖从巧书的掌心拽出来,“知道了,谢谢少爷。”
她红着脸回到房中,关上房门,透过房门,看着巧书仰着笑意的脸。

刺客冷月
醋儿看着饭桌对面一身华服的男子,脚步一顿,那男子和方才在她小居外面拿着刀的男子长得一模一样,想必是不方便搜房便佯装客人进府搜查。
醋儿早已察觉男子的身份,季老爷给醋儿和巧书介绍道:“这位是我结拜兄弟白絮之子白染,专程跑到春城来拜访我的。”
季夫人看着男子说道:“白兄弟早已搬到周城去了,周城离春城足足百里呢,想必白染世侄也是舟车劳顿,身体乏累啊,不如就在我们季府多待几日吧,等到歇息够了再走。”
白染点点头,“如此最好,白染甚是感谢。”
醋儿上下打量着白染,心想不好,白染在季府多待几日,冷月便多几分危险,现在冷月的伤势如此严重,若是被白染发现了,那根本无法脱身。
白染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面生,便开口询问道:“许久不见巧沐小姐,没想到现在都变了模样似的。”
季夫人掩口笑着,“巧沐被老爷送上墨山庵静心养息去了,要在那里待上足足一年呢,算来还有半年就回来了,这位是老爷新收的徒弟宋醋儿。”
白染静静地看着醋儿,“女弟子?”
巧书不喜欢白染打量醋儿的眼神,他开口说道:“醋儿是在三十余人当中拔得头筹而成为爹的弟子的,实至名归,不能因她是女子就小瞧了她。”
白染听了巧书的话,对眼前的女子更是好奇,他上下打量着醋儿,醋儿被他盯得很不自在。
季老爷眼瞧着三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至浓,开口说道:“赶紧吃饭吧,吃完饭,白染世侄好好休息一番。”
“是。”
满桌无人开口说话,寂静的饭厅只有碗筷的声音。
醋儿心里惦记着冷月,吃得并不多,她一心想要离开饭桌,但是碍于有白染在,她不想露出端倪被白染看出来,所以只能煎熬地坐在饭桌上佯装咀嚼着饭菜。
直到季老爷放下碗筷,饭局才算结束,季夫人带着白染去看厢房,季老爷要外出谈生意,见大家注意点都不在自己身上,醋儿这才松下一口气。
巧书看着醋儿如释重负的样子,开口询问道:“你今日好怪。”
醋儿楞了一下,看着巧书,“哪里怪?”
巧书见醋儿愣神的样子甚是可爱,眉眼弯弯,“可能是我多想了。”
醋儿朝着小居走着,巧书也跟着她往小居走着,她骤然转身看着巧书,巧书始料不及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仅有一寸,巧书慌张往后倒退一步,醋儿错开眼神,“少爷跟着我干嘛?”
巧书望着她,“自你跟着爹学习商学,一日里和我说不上几句话,我甚是失落。”
巧书有些语无伦次,醋儿看着他,“我近些日子的确是太忙了,冷落了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
巧书看着醋儿,她的话满是疏离,他自觉是自作多情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若是醋儿忙,也不用顾我。”
他顿时转身离去,醋儿看他如此,便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叫住他,“少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少爷总是多想,导致我现在开口说话前,总是要过一遍脑子,可是我发现我客气,少爷也生气,我什么都说,少爷也生气。”
巧书听着醋儿的话,他停住脚步,“我的确敏感,醋儿不必理我。”
醋儿看着巧书落寞的背影,生气地跺脚,“我怎么做都不对,少爷总是莫名其妙生气。”
巧书低着头看着青石板,“我……我自己也控制不住我多想。”
醋儿冲着巧书的背影说道:“醋儿在这世间上没有别的亲人了,自从见到少爷,醋儿就把少爷当做亲人了,醋儿希望少爷不要妄自菲薄,醋儿本就是为了少爷才决定留在季家的。”
巧书还没说话,只听见白染的声音,“巧书兄身子虚弱,怎么在寒风中站着不回屋啊。”
醋儿看到白染,身子一顿,她下意识握住了裙子。
白染看着醋儿,“听闻醋儿小姐的小居别有雅致,可否赏脸请我进去坐一坐。”
巧书看着白染说道:“醋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进姑娘的闺房总归是不妥当吧。”
白染笑着说道:“醋儿姑娘还没拒绝,怎么巧书兄如此着急拒绝。”
醋儿怕自己若是阻拦白染进入小居,可能白染对她更有疑心,她开口说道:“少爷和白染少爷都进来喝茶吧,外面风大,里面也好说话。”
醋儿走到小居门口,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巧书怕白染对醋儿有什么不妥的举动,紧跟着白染进了小居,醋儿在小居里,佯装镇定地给白染和巧书倒茶。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二位,“我这小居简陋得很,不知道白染少爷想要看些什么?”
白染打量着小居里,笑着说道:“小居虽小,但是颇有雅致,很适合醋儿小姐。”
醋儿抻起一个微笑,她突然发现在地板上有一滴鲜血,她不敢抬头看梁上,生怕被人发现了端倪。
她站起来,猛地踩住地板上血迹,“看完了,两位少爷就回去吧,我还想睡一会儿。”
白染见醋儿表情有些怒气,开口询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想要看醋儿小姐的闺房,醋儿小姐生气了?”
醋儿生怕自己动了,被人发现脚下的血迹,她佯装怒气,“对啊,所以你现在赶紧离开,还可以将功抵过。”
白染起身,“好,那我就不叨扰了。”
白染站起来要走,巧书也跟着站起来,“醋儿好生休息,我也走了。”
醋儿点了点头。
白染和巧书走到门口离开,将门关上。
与此同时,一滴血从天而降,落在了醋儿的鼻尖上,醋儿抬头看到冷月的一只手搭在梁上,指尖上正滴滴往下流血。
她踩在凳子上,上了桌,伸手抓住了冷月的手,“下来吧。”
冷月坐起来,本想翻身跃下来,结果整个人因为使不上力气,从梁上翻了下来,压在了醋儿身上。
冷月闷哼一声,醋儿被他压在桌子上,她害羞地说:“你快起来。”
冷月强撑着起来,结果整个人跌落在地板上,醋儿赶紧起来,把他扶起来,抬着他走到床前,把他拖到床上。
她把冷月的衣服撕开,然后用热水打湿汗巾,拿汗巾擦拭着冷月的伤口,他狠狠咬着牙,额头上青筋直冒。
醋儿看着他发抖的身子,安抚道:“你忍着点。”
醋儿看着他苍白的脸想着:“缺了金创药,我现在若是直接去找少爷要,白染一定会发现端倪的。”
醋儿走到桌子前,她将桌子上茶碗猛地摔在地上,然后拿起碎片猛地往自己白皙的手臂上划去,鲜红的血马上从手臂上流了出来。
冷月看到她此举,开口说道:“姑娘!”
醋儿望向他,“我只能这样做了,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去。”
冷月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姑娘,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的人,我冷月以后定会报答姑娘的恩情。”
醋儿站起来,“我若是做事都求别人回报的话,那我宋醋儿成什么人了,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少爷要药。”
醋儿起身离开小居,然后将小居锁得死死的,冷月的嘴唇蠕动,他念着她的名字,“宋醋儿。”
醋儿佯装仓皇地跑进巧书的书房,不料白染竟然也在里面,巧书看到醋儿仓皇的样子开口说道:“醋儿怎么了?”
醋儿抬起手说道:“方才我午睡,忽然听到小居外面有异响,我跑出去看到一个少年一身黑衣站在外面,我刚想喊叫,他就拿刀指着我,我吓得要跑,惊慌中就被他的刀伤了手臂。”
醋儿把受了伤的手臂给巧书看,巧书看到醋儿莲藕一般的手臂上有一寸的伤口正在流血,赶紧吩咐碎星去拿药箱。
巧书身侧的白染看着醋儿说道:“那人是不是持有一把青色刀柄的弯月刀。”
醋儿点点头,“我没仔细看,但是好像是。”
白染显然被醋儿的话迷惑里,醋儿心里窃喜,如此一来,自己既可以拿到药,也可以骗过白染,真是一箭双雕。
“那少年已经跑了吗?”白染问道。
醋儿心想白染如今在季家待着,肯定是因为他在外面设好了局,然后自己再进季府瓮中捉鳖,如果说冷月已经翻墙离开他定是不信。
她思索片刻说道:“好像是朝着大门去了,我当时还想这个人为什么不越过围墙离开呢。”
白染突然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白染离开书房,醋儿松了一口气。
碎星拿着药箱来,巧书轻手轻脚给醋儿上药,冰凉的手指划过醋儿的手臂,醋儿打了个寒颤,巧书见此举,冲自己的手哈了哈气,等到手掌热了起来才继续给醋儿上药。
金疮药洒在醋儿的手臂上,醋儿倒吸一口凉气,巧书说道:“疼不疼?”
“疼。”醋儿说道。
巧书看着醋儿说道:“以后不要随便多管闲事。”
“啊?”醋儿装傻地看着巧书。
巧书看着醋儿的伤口说道:“这伤口明明就是瓷碗碎片划伤的,不是什么刀伤,你强说刀伤,又故意引导白染离开,我看那黑衣少年根本没伤害你,反而被你救了。”
醋儿瞪大眼睛看着巧书,巧书接着说道:“你还为了他割伤自己,其实你若是和我说实话,从我这里直接拿药就行,我天生体弱,自然是什么药物都有,你根本不用受这个苦。”
醋儿没想到巧书这么聪明,巧书说道:“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那少爷方才为什么没有戳穿我的谎言。”醋儿问道。
少爷吹了吹醋儿的手臂,“我要是戳破你的谎言,你这苦不就白受了,再说,我也不喜欢白染。”
他笑了笑,接着说道:“看来这个少年对白染来说很重要了,几百年不登门的人为此也登门拜访,而且啊,他那么聪明一个人被你一引导,连想都没想就出去了,关心则乱,看来是个重要的人。”
巧书拿着药,递给醋儿,“喏,去给那个人上药吧。”
醋儿看着少爷,“少爷,谢谢你。”
巧书伸出食指刮了刮醋儿的鼻子,“不用谢。”

剑拔弩张
无尽的黑暗之中延绵出条条星河,无数条星河蜿蜒延伸,汇聚成漫天星空。
东厢房中,点点灯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向外闪烁着,屋里的巧书坐在床榻上,数不清的思绪盘绕在他的脑海中,他心中始终放心不下醋儿。
他一想到醋儿的房中现如今有一个陌生男子在里面藏着,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尚且不说那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就单单是说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藏在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闺房中,只一听就让人浮想联翩。
这若是被人知道了,那醋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他越想越难受,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醋儿的小居。
他穿上鞋子推开门,沿着狭长的长廊走了过去,他站在醋儿小居的门口,伸手扣门,“醋儿,睡了吗?”
小居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巧书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煎熬,“醋儿?”
依旧没有回应的声音,巧书实在是担心,他猛地推门而入,在推门的瞬间,他只听见“唰”的一声,一个白影从自己的耳边闪过,他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把青色刀柄的长刀。
那把长刀横插在墙面上,他看着那擦着耳边而过的长刀,又看着那长刀无意割下来落在地上的碎发,不禁喉咙一动,他不敢想象如果那人想要对自己下狠手的话,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人世。
月光照射在插在墙上的刀刃,折射出的白光打在冷月冷冽的眼睛里,他剑眉一皱,“你是谁?”
巧书微微侧身,“季家长子季巧书。”
冷月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冷眼看着巧书,“不认识。”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肆意弥漫的时候,醋儿抱着铜盆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先是看到大门敞着,于是赶紧小跑进门。
她进门后,看到巧书和冷月相对而立的站姿,又看到插在墙上的长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幸亏自己回来得早,要不然自己可就害了少爷了。
“你回来了。”冷月的脸上稍微露出柔和的表情。
醋儿赶紧放下铜盆,又关上了门,她走到巧书的身旁,看着冷月,“你干嘛啊,这是我们少爷。”
醋儿查看着巧书的身体,反复确认巧书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她生气地冲冷月吼道:“你怎么不确定来人就拔刀,你要是伤着了无辜的人怎么办啊!”
冷月看到醋儿对巧书亲昵的动作,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冷着脸,“大半夜擅闯女子闺房的能是什么好人?”
醋儿蹲在地上,捻起地上的头发,举起来给冷月看,“你把我少爷的头发都割断了!”
冷月从身侧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又捻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猛地一用力,将自己的头发也割了下来,他把头发递给醋儿,“赔给你家少爷。”
醋儿看冷月的表情,知道冷月在赌气,“你也不用这么较真。”
冷月寒着脸说道:“我不喜欢欠你的东西。”
醋儿叹了口气,转身又看着巧书,“少爷,你别责怪他,他也是防范坏人,才反应激烈的。”
醋儿怕巧书反驳,导致最后又不好收场,于是在巧书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抢了话柄,“少爷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么一个人睡在你房里不合适,要不让他去我房里,和我一起睡。”巧书说道。
没等醋儿回答,冷月先开了口,“我不去。”
巧书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冷月,“之前你没得选择,醋儿念你伤势严重,把你藏在房中,现在你有了选择,还睡在醋儿的房里,实在是不合适吧。”
冷月挑了挑眉:“我乐意。”
那冷月是存心气巧书,巧书到底是个书生气浓的富家公子哥,自然是被冷月的不讲理气得没法子,气急攻心,他不禁咳嗽了起来。
醋儿见巧书咳嗽,连忙上前拍打着巧书的背,她眉目含着怒气望着冷月,“我给你拿来的药,都是少爷给的,少爷身子不好,你别气他。”
冷月身子上也有伤,他冷着脸,伸手扶着自己的左肩,他看着醋儿,“我身上也有伤,怎么不见你向着我?”
醋儿看看冷月,又看看巧书,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比我大,怎么都和小孩子一样?别闹脾气了,刚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谁也不要提了,眼下最要紧的问题不就是晚上就寝的事情嘛,我来出主意。”
醋儿视线落在冷月的脸上,“既然你不想走,你就留在这里。”
冷月的嘴角微微上扬,巧书的眉头却微微皱起,醋儿的视线又落在了巧书的脸上,“既然你又不放心我和他共处一室,咱们俩就换房间,你睡在这里,是不是两全其美。”
冷月一时语塞,巧书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心里乐开了花,“我觉得甚好。”
冷月刚才言语里一直透露着想要留在小居的意思,若是现在他又要跟着醋儿走,那的确是说不过去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好。”
醋儿走到门口,伸出食指弹了弹插在墙上的长刀,“你啊,把这个收好,别再让我看到你拿着刀对着少爷,否则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抓到你,然后给少爷报仇。”
醋儿刚想关门,想了想,又打开门进来了,她用力拔下墙上的刀,又走到冷月面前伸出手,“那把匕首也给我。”
冷月乖乖地把怀里的匕首递给了醋儿,醋儿拿着匕首,抱着长刀对冷月说:“乖乖睡觉,别吵架啊!”
冷月含糊着,他用鼻腔发出了一声:“嗯。”
醋儿见他答应了,才抱着长刀和匕首,安心的离开。
冷月虽然知道醋儿是在开玩笑,但是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他冷眼瞧着身侧的巧书,巧书脸上正浮现窃喜的表情,他冷哼一声,脚尖一点飞上了大梁,躺在梁上闭目养神。
巧书看着冷月跃上了大梁,不禁对于眼前的男子的武功产生了好奇,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武功高强的男子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也不知道他的仇家是不是会因此盯上季家。
他的心是慌的,他想要询问些什么,却又怕惹怒眼前的少年,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走到醋儿的床榻上,脱下鞋子,爬上床榻。
醋儿的绣花枕头上有着醋儿的发香,巧书不免被那馥郁的香气乱了心神,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他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有醋儿味道床榻的温暖。
梁上的冷月侧身看着巧书,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喜欢醋儿姑娘?”
巧书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梁上的冷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阁下只是醋儿仗义相救的伤患,有什么资格干涉别人的私事。”
冷月脸越来越黑,“醋儿姑娘对我有恩,我自然要把她的事情当做我自己的事情。”
“喜欢这种珍贵的情感,若是来得快了轻易出口的话,不免让我觉得少了许多价值。”巧书笑着说道。
他虽然笑着,但是言语里满是回击。
冷月看着巧书,“醋儿姑娘生性善良,我想应该没有人可以和她相处久了还不喜欢她,我虽然和她相处时间很短,但是我可以确定醋儿姑娘是不同于其他女子的。”
“有些事情,不是只要一方喜欢就行的,需要双方喜欢。以你为例,若是醋儿亲口对我说,她想要和你在一起,我绝对会放她走,但是若她说不喜欢你,你若是强逼着他,纵使你有深不可测的武功,我也会用我的命去阻止你带走她。”
巧书抬眼看着冷月,他虽然嘴上一直强调着醋儿只是自己的伴读,但是他对于醋儿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不喜欢别人惦记醋儿,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或许,冷月说的是对的,没有人可以和醋儿相处后,还不喜欢她。他可能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你对醋儿是怎么想的,但从你此次身受重伤的事情来看,你仇家不少,若是醋儿和你在一起,一定会成为你仇家用来威胁你的把柄,到时候你能不能护她周全都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巧书接着发难到。
冷月眉头紧锁,“我此次受伤,纯属意外,若是我以后有妻儿,定用我的性命去护她们周全。”
“我劝你先将儿女情长放在一边,解决掉你所有的阻碍,再谈情爱的事情,再者说,你年纪尚幼,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若你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依然对某个女子念念不忘,你再考虑对她表白心声吧。”巧书说道。
巧书的话让冷月一时语塞,他陷入了沉思。
巧书见他不说话,巧书主动结束了话题,他不想再和冷月交谈下去,“夜深了,睡吧。”
冷月平躺在梁上,“来日方长。”
巧书侧躺在床榻上,面朝床里,他虽然对醋儿说不上是喜欢,但是要是眼前这个人一心想要带醋儿走,他可能会不愿意。可若他直接开口阻断他的想法,又说不通,毕竟人家没有直接点明是喜欢醋儿,万一只是把感激和喜欢搞混了,过些日子,这股情感就慢慢冷却下去了,那自己就成了多管闲事的人。
可若是不管,他又恐惧醋儿会因为年纪小而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原本躺在充满着馨香的被褥上可以睡一个好觉的巧书因为夜晚的这个小插曲,一夜未眠,他辗转反侧,思量着如何对付梁上的冷月。
而睡在梁上的冷月也因为巧书的话,久久无法入睡。
夜逐渐深了,整个东厢房中唯有醋儿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睡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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