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予恩曾绮梦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迫替嫁,侯府主母毒医双绝宋予恩曾绮梦全文》,由网络作家“满杯大粒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藏之适时打断:“不当讲,就别讲。”宋老太:……她哪里甘心,不顾沈藏之的意思,咬着牙关道:“这丫头借侯爷之名外出,实则私会外男。”“若不严加惩戒,怕是往后给侯爷您抹黑!”反正宋如玉那边得了沈二公子的准信儿,铁板钉钉,用不着顾忌了。不如趁定安侯在,将宋予恩这贱丫头一并解决!说不准,直接能气死半死不活的沈藏之。到时候罪名在宋予恩身上,沈二公子还能顺利承袭侯府。宋老太越想越美,嘴角扯了扯,要哭哭不出,想笑不敢笑。沈藏之自然没错过宋老太眼中的狡黠和算计。他下巴微抬,星月似的眸中带着不解,语气已然深了:“私会外男?”一见他恼了,宋老太更为得意,连声道:“我虽目不识丁,却知道自家姑娘的清白,断不能辱没。”“若不到万不得已,我更不敢在侯爷跟前拆穿...
《被迫替嫁,侯府主母毒医双绝宋予恩曾绮梦全文》精彩片段
沈藏之适时打断:“不当讲,就别讲。”
宋老太:……
她哪里甘心,不顾沈藏之的意思,咬着牙关道:“这丫头借侯爷之名外出,实则私会外男。”
“若不严加惩戒,怕是往后给侯爷您抹黑!”
反正宋如玉那边得了沈二公子的准信儿,铁板钉钉,用不着顾忌了。
不如趁定安侯在,将宋予恩这贱丫头一并解决!
说不准,直接能气死半死不活的沈藏之。
到时候罪名在宋予恩身上,沈二公子还能顺利承袭侯府。
宋老太越想越美,嘴角扯了扯,要哭哭不出,想笑不敢笑。
沈藏之自然没错过宋老太眼中的狡黠和算计。
他下巴微抬,星月似的眸中带着不解,语气已然深了:“私会外男?”
一见他恼了,宋老太更为得意,连声道:“我虽目不识丁,却知道自家姑娘的清白,断不能辱没。”
“若不到万不得已,我更不敢在侯爷跟前拆穿!”
“嗯。”沈藏之蹙眉朝宋予恩看去,又咳了几下。
语气虚弱,呼吸骤然急促。
“尚未出阁,私会外男,的确恶劣!”
沈藏之虚弱的声音轻颤着,似乎极怒。
众人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偏容颜被疤痕掩盖,黑睫下垂。
宋老太大喜过望——没想到啊,定安侯撑着奄奄一息的病体仓促到访,竟是要成全他们了!
哼,让宋予恩狐假虎威,用定安侯的名声和他们作对。
现在好了,正主跟前,哪个男人能忍未婚妻和别人有私?
尤其是定安侯这等人物,他已经身残,肯定更无法忍受宋予恩的不轨!
宋予恩这个小贱蹄子,你娘隔得远我无法拿捏。
难道你这么个小东西,我老婆子还没办法对付吗?
宋老太越想,心下越是得意。
她自己不曾察觉,眼角眉梢浮着的笑意,几乎要掩盖不住了!
宋予恩虽然不知,沈藏之为何忽然顺着宋老太的话往下说。
但人家都没拆穿,她自然装作不知。
不过,再看沈藏之时,她越发觉得此人腹黑莫测。
宋老太身后,曾绮梦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没说话,但都从对方眼中瞧见和宋老太一般的幸灾乐祸。
宋予恩刚厉害不过一日,靠山要跑啦!
曾绮梦默默打量着沈藏之。
橙黄色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衬得他面色黑沉。
想来,他也是厌恶宋予恩的吧?
毕竟此前,她已经命人散播流言,说伯爵府大小姐跟沈二公子有私。
眼下被宋家的人亲口指证,但凡他是个男人就无法忍受!
再看宋予恩,她面色冷凝,略显紧张。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一双翦水秋瞳一瞬不瞬,落在沈藏之身上。
烛火跳动,盈盈水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怎么,还想做出这幅贱人模样,引得定安侯心疼不成?
不,不对,只怕,宋予恩是心虚!
曾绮梦决定为沈藏之的怒,再加一把火。
她看向沈藏之,像是为宋予恩说话:“侯爷,那些事都是大姑娘从前做的。”
“我们伯爵府再三警告,也曾严加劝诫,想来大姑娘应该知道自己错了。”
“有误会也说不准,毕竟家丁跟着大姑娘出去,被大姑娘察觉跟丢了。”
她讲到这,刻意停顿迟疑,才叹道:“晚间出去的确不妥,但不一定是私会外男呢!”
“倒是本侯思虑不周。”沈藏之掀开眼皮,似笑非笑的目光从说话的几人身上掠过。
先是宋老太,再是宋如玉,最后划过曾绮梦的脸:“本侯的确算外男。”
沈修益看到了宋予恩转身的动作,没多想,只当她是因为手背的疼痛埋怨他。
这点疼算什么?
抵消她打的那两巴掌也够了,他都还没说脸疼呢!
沈修益没有再哄着关切,继续往下说:“你嫁给沈藏之,便是我的嫂嫂。”
“我们接触过多,迟早会引起别人怀疑,如玉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去临安侯府。”
“我想……”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建议有些过分,话锋顿了顿。
可想到宋如玉那边,还是选择一股脑说出来:“让如玉嫁给我!”
“这样一来,你们堂姐妹成了妯娌,亲热些走动别人不会怀疑。”
宋予恩依旧背对着沈修益,面上早就被寒霜覆盖。
前世沈修益这样说,她立刻怀疑他跟宋如玉之间的关系。
但沈修益字字句句理直气壮,反倒指责她不体谅他的为难。
还说如玉都能为了他的大计做到这份上,为何她不行。
宋予恩被宋家其他人的冷漠欺辱弄怕了,生怕沈修益离她远去,赶紧应下不敢多问。
这一世,她没有嫉妒猜疑,只剩下生死大仇。
质疑的声音里,夹着克制的恨意:“宋如玉嫁给你,那我呢?”
“暂时罢了,待搞定沈藏之那边,你就是我的功臣。”沈修益听出她不悦,不得不敷衍。
“等你嫁给我,自然你是姐姐,如玉是侧夫人,依旧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哦?”宋予恩长出一口气,哼道:“如此屈辱的事,她也愿意?”
“自然,如玉她本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沈修益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起宋如玉,声音都温柔些。
“她愿意牺牲自己,帮助我成就大业。”
看来,两人当真是真爱了!
若不成全,让这对野鸳鸯彼此折磨,痛恨对方,一起失去一切,岂不是宋予恩的不对了?
就算沈修益不说,她也会想办法让他们成婚的!
她转头,终于露出了重逢沈修益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既然愿意,那就一起做‘和和美美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吧!”
沈修益怪异的看了眼她,没发现别的情绪,干笑两声:“是啊,一家人整整齐齐也很重要。”
宋予恩没再搭理他,转身果断下了马车。
桑枝离得远,就算想听,也只能听到偶然飘来的零星字眼。
她伸长了脖子盯着马车的动静。
看到宋予恩下了马车,赶紧迎上前:“宋大小姐,继夫人情况如何?”
宋予恩瞥了眼帘子紧闭的马车,压低叹道:“我医术浅薄,瞧着继夫人似乎命不长久。”
“也难怪二公子着急忙慌,不惜在玉蝉寺大殿拦住我,唉!”
桑枝狐疑蹙眉:“是听闻最近继夫人身子不太好,也没这么严重吧?”
宋予恩故作惋惜:“这生老病死,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啊!”
哪怕宋予恩故做压低,只隔着两三步的距离,沈修益也听清了她的话。
这宋予恩今天是疯了吗,打他就算了,竟为搪塞桑枝如此诅咒他娘!
算了,一颗棋子罢了,等帮忙对付完沈藏之,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短短一个上午,宋予恩有几重收获,心情不免高兴。
伯爵府内,则是愁云惨淡。
待曾绮梦带着宋如玉避完风头归来,才知道短短半个时辰内,府上翻了天了!
她妹妹曾盼梦偷盗御赐之物下狱,情况不知。
侄儿王广宗子孙根断了,成了个活太监。
王青芬额间豁开了三寸长的口子,从额角蜿蜒至眉心,还伤到了左边眼睛。
曾绮梦的老娘张老太忽闻噩耗,一口气没上来,急的昏死过去。
剩下个吓破胆的王美玉,还有无能的王青山,连带受伤昏迷的几人,一同被顺天府的官兵逐出伯爵府。
他们的事情,不知为何在短时间内,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涉及御赐宝物,哪家客栈也不敢收留,还走到哪儿都被丢烂叶子。
曾绮梦弄明白前因后果,又急又心疼,当即就要出去找。
“站住!”宋老太拄着拐,拦住她:“不准去!”
曾绮梦六神无主,不敢跟宋老太翻脸,着急道:“他们是我的家人!”
“他们是你的家人,我们呢?”宋老太咬着牙,提醒道:
“他们一家偷盗圣上赏给成氏的金银珠宝,还损坏变卖了不少。”
“蔑视御赐之物,等同蔑视皇权和圣上,你可知道那是什么罪?”
曾绮梦再蠢,也知道下场。
轻则流放,重则绞刑,保不齐还会牵连亲族!
她张了张嘴,苍白辩解:“我们都不知道那是御赐的啊,再说也不是他们拿走的!”
“那就是你我拿的喽!”宋老太冷笑:“要么你我流放去死,要么是他们。”
“你可想好了,活你自己,还是活他们!”
曾绮梦如遭雷击,哆嗦着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跟在她身边的宋如玉弄清楚来龙去脉,吓得慌张劝说:“娘,姨母几人享受这么久,也该做点贡献了。”
“您和祖母若是下狱,那我也逃不开干系,别说临安侯府二公子,以后满上京谁敢沾我的边?”
曾绮梦也不想名声扫地,不想死,但也不想承担陷害亲人的罪名。
宋老太看出她犹豫,连忙道:“都怪宋予恩,要不是她报官,也没这么多事。”
“老二媳妇,我知道你心疼不忍,但此事你妹妹一人承担,其他人都可相安无事。”
“你我牵连,伯爵府跟如玉的前程就彻底完啦!”
曾绮梦抬起泪眼,哽咽道:“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为了伯爵府,为了您……”
她伤心欲绝,悲痛道:“我会识大体的!”
“好孩子。”宋老太扶着她起来,愧疚不已:“宋予恩那边,我不会让她好过。”
“你回西苑洗把脸,看看明文吧,他刚才挪动,不小心伤了腿。”
“西苑?”曾绮梦一愣:“为何是西苑?”
方才说话,都只说王家所有人的遭遇,没说起挪院。
宋老太眼神闪躲,自觉对不起他们,把沈藏之心腹逼着换院子的事说完。
还安抚道:“放心,只是暂时的,等她出嫁,你们依旧能回到南苑住。”
曾绮梦死死握着拳头,精心打理的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掐出来的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这才没失态。
宋予恩,好一个宋予恩!
此前真是她小瞧了,没想到不鸣则已,竟还有这般本事!
很好,她可不管其他了,还有三日下聘,她要让宋予恩付出惨痛十倍的代价!
一听长宁郡主吐血,沈藏之神色骤变。
郡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否则他也不会紧张到不敢错过一丝希望,哪怕明知道可能有诈!
来不及再往下听,拔腿就往后山跑。
“爷!”麦冬紧随其后,提醒道:“您对外称病重在床。”
“郡主这边肯定有人盯梢,要是被人发现就完了!”
沈藏之哪里听得进去。
要是长宁郡主真有个什么,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那才是悲哀!
门半开着,里面是瑞慈姑姑的怒声呵责:“亏得郡主相信你,你到底跟郡主说了什么?”
“郡主病情平稳了好久没有持续恶化,为何会忽然吐血!”
屋内供香药味交杂,还掺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沈藏之已经很久没踏足过了。
不,更准确的来说,长宁郡主说她已遁入空门了却尘事。
他来了多次,从来没相见过。
那些大夫,都是他再三哀求瑞慈姑姑帮忙,这才能让郡主松口。
沈藏之深吸一口气,放慢了脚步:“怎么回事?”
“爷?”瑞慈姑姑回头,不用看脸,只需听见熟悉的声音,就如找到了主心骨。
带着哭腔一股脑把事情说了,末了指着宋予恩的鼻子道:“她不说诊断结果,非要关起门跟郡主说几句话。”
“我们在门外头没听着说了什么,就突然听到郡主的怒音,随后进门瞧见吐血了。”
“肯定是她,定是她借着郡主这条路,想要攀附您!”
沈藏之已经听桑枝说了一遍,此刻耳朵嗡鸣,视线看向床榻。
长宁郡主跟上次瞧见相比,近乎瘦脱了相,仰面躺着,神色痛楚,双眸紧闭。
嘴角的血迹顺着顺口的衣襟,连带被褥上全是。
他压下喷薄思念还有怒意,扭头看向宋予恩,声音发沉:“此前,我再三跟你叮嘱确认过什么?”
宋予恩眸色依旧清亮,面上毫无惧意,也无半分心虚。
只仰头问:“侯爷不信我?”
“信你,才放心让你来给郡主瞧病。”沈藏之抬手,却触到心口处的玉佩。
怒意和说不上来的情绪交织,眼神格外复杂。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反问:“你呢,你给了我什么回报?”
“现在不是计较对错的时候,赶紧请鲁鸣前来吧。”桑枝插话,道:“爷,郡主的身子耽搁不起了!”
“郡主无碍。”宋予恩挪开和沈藏之相对的视线,叹了一声:“常年忧思,郁结于心。”
“这口血吐出来,方能有其他造化。”
她深深看向郡主:“我主动要求跟侯爷一起,总不至于直接伤侯爷最亲之人。”
话音落下,瑞慈姑姑的手差点捣在她脸上:“郡主已经吐血了,你竟还以此巧辨。”
“来的太医大夫不计其数,虽没有让郡主彻底好转,但众口一致。”
“他们都说郡主气血虚弱,经不起刺激,需要静养。”
“你把郡主气成这样就算了,竟还拦着不让找大夫,你究竟有何居心?!”
瑞慈姑姑又转向沈藏之:“侯爷莫要被她这幅无辜的样子骗了。”
“您周边虎狼环伺,谁也不知道她是谁派来的。”
沈藏之蹙了蹙眉,打住瑞慈姑姑的话:“且听她怎么说。”
他不是盲目相信宋予恩,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诚如瑞慈所言,那么多人瞧过郡主的病,开的方子不计其数,唯有鲁鸣提出过不破不立的办法。
但,七八层风险,一个不好,郡主将无力回天!
他哪里敢冒险,直接否定,或许宋予恩越过所有人,直接用了这法子。
宋予恩看出他眼底的动摇,轻声解释:“郡主被自己的心魔束缚。”
“越想忘越难忘,以致于生了心病累及自身。”
“侯爷若是信我,请无关人出去,待我施针之后再看。”
“侯爷,她拖延时间罢了!”瑞慈气的跺脚:“郡主都这样了,还需要看吗?”
“看。”沈藏之脑中闪过那枚玉佩,盯着宋予恩的双眸:“我且再信你一次!”
“侯爷!”瑞慈当真气到了:“这小姑娘也就颜色好看,您可不是美色所趋之人……”
“她真伤了郡主,整个宋家都逃不掉。”沈藏之说着,吩咐其他人出去:“我必须留在这盯着你!”
宋予恩没有意见。
屋内恢复清净,她先是拿了帕子给郡主清理嘴角血迹,而后不慌不忙开始施针。
郡主吐血后昏迷不醒,有几个施针的位置在后颈。
宋予恩没见外,使唤沈藏之:“搭把手。”
沈藏之神色复杂,帮忙稳着郡主。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他的视线越过郡主,仔仔细细盯着她。
她很从容冷静,漂亮的眸子盯着郡主,半分心思也没分给他,就如旁边没人一样。
下针的手平稳至极,丝毫感觉不到紧张。
沈藏之的目光带着审视,很难忽略。
宋予恩察觉到了也当不知,专注着穴位。
屋内静谧无声。
半盏茶的功夫,宋予恩将银针收回,同时开口:“好了。”
沈藏之小心翼翼将郡主放下,蹙眉道:“人还没醒。”
刚说完,郡主睁眼了。
目光对上带着面具的沈藏之,瞳孔骤然一缩,恍如梦中:“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沈藏之很久没听到长宁郡主的声音了。
他声音很轻,生怕惊醒了现在的美梦:“是我。”
长宁郡主挣扎着起身,手摸索着沈藏之的手臂,上下仔细察看。
确定人好端端在这,她捏了捏自己的脸:“不是说你身受重伤卧病在床,我这是在做梦吗?”
沈藏之扫了宋予恩一眼,温声对长宁郡主道:“您没做梦,我伤势无碍,早就痊愈。”
“只是其中曲折算计尚未查清,不得不装病,让您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长宁郡主眼泪止不住,痛声道:“是母亲害你受苦了。”
睁眼看出沈藏之身份的瞬间,长宁郡主蓦然想起宋予恩的话,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像是被人一耳光扇清醒了。
割舍不断的亲缘,那就不割舍!
沈藏之骤然听到长宁郡主自称母亲,身子一僵。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能叫那一声母亲了。
沈藏之深吸一口气,压着激动:“我自己选的路,和母亲无关。”
“是我的错。”长宁郡主想说什么,可视线触及宋予恩又止住话锋。
她握住沈藏之的手,声音逐渐平缓:“放心,母亲已经没事了。”
“你既要秘密行事,赶紧离开吧。”
沈藏之不知道宋予恩跟她说过什么,她的态度和心思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狐疑转向宋予恩。
宋予恩笑了笑:“郡主的确无碍,按照方子吃一个月,不说恢复到从前,至少再活几十年没问题。”
“多谢你。”长宁郡主心里的石头仿佛落地了:“要不是你,我不会有其他可能。”
或者说,堵住她的心魔已经随着那口血消失。
她浑浑噩噩上十年,逃避上十年,也该面对了!
长宁郡主的目光,一点点凌厉:“藏之,去做你想做的。”
“母亲依旧住在玉蝉寺,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沈藏之觉着怪异,刚要问清楚,门外响起桑枝的声音:“爷,侯府来人了。”
“您先休息。”沈藏之赶紧起身:“我以后再来看您。”
他走了几步,又转头道:“母亲,再过两日,便是我跟她成婚的大喜之日。”
长宁郡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宋予恩,满意点头:“好好好,是她就好。”
宋予恩回到伯爵府,便察觉了不同寻常的氛围。
穿过抄手游廊,远远瞧见正厅里面好几个人。
附香从长廊旁的树下钻出来,一把拉住宋予恩,神色紧张:“大姑娘,您先出去躲躲吧。”
“二太太回来闹了好大一场,老太太发怒,在正厅等您呢!”
宋予恩停下脚步,嗤笑道:“记吃不记打啊,从昨儿到今天,他们还是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附香愁容满面:“您还有心打趣呢,王家人是例外,到底不是伯爵府的人。”
“不管是偷盗御赐之物还是欺辱您,都足以将他们赶出去。”
“老太太却是伯爵府的长辈,单一个孝字就能压倒您,就算将军和夫人在家也要对其恭敬。”
附香天都要塌了。
哪怕她相信自家姑娘,也架不住现实残酷,姑娘没人撑腰,肯定吃亏!
宋予恩没有回答。
她不慌不忙瞥了眼正厅方向,问了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觉得,南苑比竹楼如何?”
附香认真想了想:“南苑亮堂,阳光充足,干燥不闷热。”
“院子里花草扶疏,还没荷塘的淤泥臭味,竹楼又小又破,自是不能与之相比。”
“那就是了。”宋予恩眨眨眼,面上多了几分俏皮:“他们起先闹一场,让咱们顺利摆脱竹楼回到南苑。”
“搬院子只是第一步,他们越闹,对我越有利,哪怕老太太也不例外!”
下一步,就该拿回被他们抢走的一切了。
掌家之权,爹娘留下的金银首饰,店铺田庄,哪怕一个子儿都不能给外人!
不等附香再说,宋予恩抬脚朝正厅走去。
正厅中,宋老太面色铁青,如枯树皮一样的脸红黑交织,青筋暴起。
先前抓过宋予恩的几个婆子,如巨石一样杵在她身后。
个个五大三粗,如愤怒的牛一样喘着粗气。
宋予恩毫不怀疑,只要老太太一声令下,她们就能一头把她碰死。
此外,正厅里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宋家二叔宋明文。
宋予恩淡淡睨了他一眼,面不改色朝南边首位坐下。
“混账!”宋老太隐忍到了极限,发出一声破了音的爆呵。
“长辈没发话,岂有你小辈坐着的道理!”
宋予恩像是被吓到了,捂着心口道:“都说气大伤身,老太太脸色不好,可要当心身子。”
这话,倒不是诅咒。
宋老太一直很瘦,但脾性大,动不动为一点小事震怒发狂。
尤其这些年在曾绮梦的挑唆下,经常因为宋予恩发火。
看她的脸色,再不注意只怕要出大问题。
宋予恩没那么好心以德报怨,加以提醒。
她知道宋老太听到这话,只会觉得她在挑衅。
这么说也只为避嫌,事后有个三长两短,也不会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果然,宋老太听罢,一只手在桌上拍的震天响。
另一只手捏着拐杖,恨不得打死宋予恩:“我是为何不好?还不是被你这个孽账给气的!”
“不过十个时辰,你打伤钱婆子,羞辱如玉,踢坏广宗,毁容曾姨母。”
“我看你二婶说的没错,你就是中邪了!”
一口气说完,宋老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禁不住晃了晃。
一旁斜躺着的宋明文这才低低开口,声音虚弱:“娘,您要当心身子,切莫气坏了。”
又朝宋予恩看去:“她还小,到底是个孩子,爹娘不在身边,教养到底差了点。”
说起宋明文,只能说跟曾绮梦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宋明文和宋明运是双生,他晚出来一会儿,先天缺了右边手臂,身体也弱。
从小到大几乎一直关在家里,吃喝用度起先是宋老太管。
后来宋明运投身行伍,又是宋明运用微薄的月银养着他,包括成婚生子后也是如此。
近几年他足不出户,关在南苑极少露面。
许是躺的多了,原本完好的腿脚也出了问题。
在近日见面之前,同住在一个府上,宋予恩已经近三个月没瞧见他了。
“予恩。”宋明文看到她的视线,虚弱一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你二婶的亲戚没有恶意,村子里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可能不小心得罪你了。”
“都是一家人,算二叔求你。大人大量放过他们吧!”
“求她作甚!”宋老太的手落在桌子上,拍的震天响:“就她能作妖。”
“一点小事情,关起门来很好解决,她偏要报官闹得人尽皆知!”
宋予恩歪着脑袋,哼笑:“不报官,今日我有什么下场?”
要不是张硕来的及时,她早被摁进驱邪的臭桶里了。
“那也是你活该。”宋老太没有半分歉意,只有无尽的愤怒:“你动手在前,行迹疯魔。”
想到宋予恩做的那些事,老脸气的涨红发黑,恨不得直接动手!
她越激动,宋予恩越淡定:“看来老太太年纪大,是真的眼瞎耳聋。”
“王家上竹楼找事,砸了整个院子,您是只字不提啊!”
“那,那也是你的错!”宋老太理直气壮,白眼一翻:“要不是你辱骂如玉,王家的几个人能找上门?”
宋予恩一摊手,转向宋明文:“要不二叔评理。”
“你们一家寄居伯爵府,还拖着一群不知所谓的亲戚,事实难道说不得?”
宋明文一顿,仅剩下的一只手倏然握拳。
好在他袖子够长,掩盖了所有动静。
宋明文并未失态,只示弱苦笑:“当初大哥自前线修书,请我前来照看你。”
他视线往下落在空荡荡的衣袖上,自嘲道:“我这幅样子,如何能让大哥安心?”
“无奈之余,我请你祖母和二婶一起,上京城到底不是和县,宋家旁支的族亲有不少都在。”
“他们心思活泛,有心趁你独身在家抢占便宜,我们一家子老弱病残,如何对付的了?”
“如此,我只能请你二婶娘家的人来帮忙镇着,绝了其他人的心思。”
说到这,他抬眸看向宋予恩:“进府的时候,你年纪尚小,不懂事。”
“许是这几年你祖母管教严厉,让你误会了,我代你祖母说声抱歉。”
“予恩,一家人可别因为误会伤了和气,今日你闹了一场,也该出气了,王家那边你松口,放过他们吧!”
宋明文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将这些年宋予恩的委屈一笔带过,变成了管教严厉。
至于鸠占鹊巢霸占伯爵府,倒是为她好了!
宋予恩冷眼看着宋明文,手轻轻的搭在桌前敲了敲:“我想放过,可惜不能。”
“偷盗变卖御赐之物,还损坏了一些,我说了不算。”
“二叔与其跟我求情,不如出去转转,往顺天府中打点吧。”
说着,她起身,打了个哈欠:“我早间受了惊吓,需要缓缓,就不陪二叔了。”
瞧着她要走,宋老太再度怒喝:“站住,你!”
如前世一模一样的话语,只是换了场景。
沈修益的谎言并不高明,稍微一想便可察觉漏洞百出。
她从前竟完全没想过,既嫁给沈藏之,如何还能风光再嫁沈修益?
哪怕沈藏之当真病重一命呜呼,长嫂和小叔子的身份世人不容,伦理不合。
沈修益只是骗她罢了!
怎么前世的自己,一心只想从宋家的深坑爬出来,完全没察觉呢?
沈修益能骗到她,无非是精挑细选,看中了她在伯爵府的艰难,急于跳出火坑。
宋予恩盯着沈修益,最终没忍住恨意,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尽全力的力道,不仅打断了沈修益的话,他白净的脸上顷刻间起了五条红痕。
两人相处时间不多,宋予恩素来温柔懂事,对他无比依赖。
沈修益完全没料到她还会打人,痛觉传来,眼底下意识闪过一丝狠厉。
很快,那抹阴狠被苦笑掩盖。
他拿出一根素木簪子,递给宋予恩,轻声哄道:“予恩,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要不咱不嫁了,我等会回去就跟大哥和父亲说清楚,你是我的。”
“大不了我们以后不在侯府居住,我不要侯爷的位置……”
“啪!”
宋予恩再度狠狠一巴掌,扇到他另一边脸上。
簪子从他手中滑落,滚落在脚边。
沈修益能明显感觉到嘴里浮起的血腥味。
他再也忍不住,压着怒意质问:“现在你该出完气了吧?”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昨晚上你不肯见我,今日见到了二话不说就动手。”
“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两巴掌下去,堆积在宋予恩心里的恨意稍微出了一点。
但也仅仅是一丁点。
比起沈修益对她做过的那些事,连零头都算不上!
她揉着手掌,做出伤心至极的模样:“沈修益,在你眼里,我就如此廉价?”
沈修益没明白她的意思,只当她是看不上木簪子。
顾不得脸上的伤势,赶紧找补解释:“我也想给你最好的珠宝首饰,只是如今我在侯府没地位。”
“沈藏之是成了废物,却依旧是定安侯,父亲没明说,到底看重他。”
“我手头的银子要打点上下,压根没有余钱,只能亲手雕了簪子聊表心意。”
他捡起簪子,递给她的同时手往前伸。
说话委屈巴巴:“你看,为了这簪子,都弄伤了手呢。”
沈修益双手白净无暇,只虎口和拇指食指上,有些许红痕夹杂着细小的刀口。
不知为何,宋予恩脑中浮现出沈藏之给她上药的手。
沈藏之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掌中带着粗粝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拿剑留下的印记。
沈藏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手背的淤青,给她上药。
那么粗糙的指腹,愣是没让她感觉到一丁点疼。
沈修益说了半晌废话,对她的淤青视而不见,倒是拿着那点伤口博她同情。
就那点小伤,再晚点都能愈合,红痕刻意,想来是临时弄出来糊弄她的!
宋予恩跳出感情的圈套,再回看时,真相竟是如此简单清晰。
她视线从沈修益手上挪开,没接那根簪子,笑意越发嘲弄:“是吗?”
“肯定啊,你我相识半年,我何曾骗过你?”沈修益举起三根手指。
“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从前他也多次要发誓,宋予恩心中不忍,每每都拦下了。
这一次她没阻拦,顺势往下:“好啊,你发誓。”
“若对我有半句虚言一丝欺骗,就失去一切,受尽艰难折磨,不得好死!”
沈修益眼睛猛然瞪大。
从昨晚开始,宋予恩就不对劲。
他去见她,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听出暗号,还是装作不知。
今日他寻到玉蝉寺,她照样不理,眼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恨意。
要不是他紧着抄小路追到前殿,只怕这会儿都没见着她的人!
难道,被她察觉了什么?
不可能啊,他都隐藏的很好。
沈修益拿不准为什么,忍着脸颊的疼痛,做出惊疑的表情试探道:“予恩,你……”
“我怎么了,又想说我跟从前不一样?”宋予恩冷着眉眼,拿过簪子一把折断。
“也是,我在你眼中只配一根不值钱的木簪子。”
“宋如玉不同,前日你赠她坠着白玉珠的金钗,她喜欢的紧,成日戴着呢!”
沈修益恍然大悟,心里的怀疑瞬间解开。
原来她知道金钗的事,吃醋了!
宋如玉也真是的,他明明都叮嘱别叫宋予恩知晓,她还舞到人面前炫耀。
沈修益心中埋怨一瞬,赶紧哄着宋予恩:“原来你在为这个生气。”
“哎呀,金钗是我送的没错,可那是我娘让我转交给她的。”
“我娘一直喜欢宋如玉,赞她知书达理,我也是想让她帮忙,在我娘跟前多说你的好话。”
宋予恩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
她盯着沈修益红肿的脸,心头多了几分快意,语调上扬:“当真?”
沈修益见她露出些许笑意,继续哄道:“你为了我牺牲这么大,我岂敢骗你?”
“我娘那关过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在一起。”
他生怕她反悔,又给她吃定心丸,再三强调。
“等你帮忙解决沈藏之,让我坐上侯爷之位,你就是侯府唯一的夫人!”
宋予恩跟着他一笑,旋即如从前一般的语气道:“那你发誓。”
“啊?”沈修益看了眼断裂的木簪,伸手想要拉她的手:“予恩,你难道还是不信我?”
“信你,可我太害怕了。”宋予恩拽紧双手,自然的避开他的动作。
“我即将嫁给你大哥,不知道以后会如何,这心里总是没底。”
沈修益哄了好一会儿,耐心已经差不多了,两边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再说发誓也做不得数,老天爷难道还真能收了他?
这么想着,他举起右手朝天郑重其事道:“我发誓。”
“若我欺骗宋予恩,就失去一切不得好死!”
“这还差不多。”宋予恩叹了一声,垂眸遮住眼底的厌恶和讽刺:“好了,见也见了。”
“桑枝还在外边,我不想节外生枝,以后少见面吧。”
“也好。”沈修益趁机说起今日见宋予恩的真正目的:“为了避嫌,以后都让如玉帮忙传话。”
“如玉跟你二叔二婶不同,心地善良,你可以相信她。”
宋予恩点了点头,想要起身离开。
就在她掀帘子时,沈修益一把拉住她。
手正好按在她的淤青上,他却不知,急急说起正题:“为了今后你我方便传话,我还有个主意。”
手背传来刺痛,宋予恩使劲甩开他。
沈修益这才看到她手背的伤:“哎呀,我弄疼了你?”
宋予恩打住他要出口的关切,冷声问:“你要说什么?”
沈修益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听了可能伤心怀疑,但我发誓绝对只是权宜之计!”
宋予恩已经猜到了。
毕竟同样的事,他前世也说过。
她转过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再多看这张脸,再听他虚情假意,她怕忍不住又给他几巴掌,甚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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