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赶到现场把他带走的时候，他突然惊醒一样疯狂挣扎起来。
指着我大喊大叫：“你们应该抓她！
她是故意的！”
“桑虞你这个杀人犯！
你怎么没死在雪山？”
我冷眼看着他发疯，看着他被强行压上车。
车门一关，隔绝了他绝望的叫喊。
一阵寒风吹来，卷起地上薄薄的积雪。
一如当年雪山上混着血的雪，压在我心里一日复一日。
如今终于被风吹散了。
铱-192被盗一案基本结案。
我还额外起诉了林洛儿造谣传谣，侵犯我的名誉权。
起诉纪南川人身伤害。
虽然这俩人也没有心力去应对任何案件了。
病情恶化太快太迅猛。
起初两个人还在同一个病房，后来两人反目成仇。
在病房大打出手，医院不得不将两人分开。
在医生的建议下，林洛儿和纪南川双双被转到省医院。
没多久，省医院也束手无策，建议他们转去首都医院。
给我包扎伤口的护士悄悄告诉我。
不是医生水平不行，而是病变的部位无法遏制，要给他们医治就必须剔骨割肉，该截肢截肢，该切除切除。
但纪南川拿刀对医生进行死亡威胁，这消失传遍了整个省的医疗圈子。
没有人敢给他们做这样的手术。
只能保守治疗，用转院的方式送走这两尊大佛。
我听了后唏嘘不已。
果然医闹要不得。
怎么会有人蠢到得罪自己的救命恩人。
回到研究所的裴叙给我发消息。
“所里已经清楚实情，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回来上班了。”
我喜不自禁：“真的吗？”
除了当科研狗就一无是处的我，终于保住了自己唯一的饭碗。
“别太高兴，因为保管不力，工资还是要扣的。”
我还是很高兴。
研究所清楚铱-192的危害，秉持着严谨的态度是负责任的做法。
只扣工资已经是宽大处理。
我回归了平淡的科研生活。
偶尔会在网上看到林洛儿和纪南川的后续。
林洛儿最终还是接受了截肢手术，失去了双手。
事情却没有到此完结。
之后长达两年的治疗，两人像是被不断切割的橡皮泥。
哪里病变切哪里。
到最后，纪南川的左腿只剩一根皮包骨。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而这条被悬索吊着的命，也随时有崩断的风险。
受到辐射的部位可能会扩大，可能会导致细胞死亡，甚至会癌变。
一切都无法预料。
后来有一天，一个平静的晚上，我从研究所回来，照例打开社交软件。
一刷新，在999+的评论里，看到其中一条。
“在实习的医院看到纪南川和林洛儿了，两人只有50多公斤了，要不是看了病历都没敢认。”
一眼扫过，我没多停留，照例更新了一篇科普文。
腿边被一个软乎乎的生命抱住。
软萌的小孩噘起嘴告状：“爸爸不抱宝宝，妈妈抱。”
庭院里，裴叙正认真细致用雪堆砌滑梯。
我狠狠揉搓了小孩肉乎乎的脸。
“妈妈带你出去打雪仗好不好。”
我牵着孩子的手，在雪堆里翻滚，裴叙好不容易砌起来的滑梯被弄得支离破碎。
我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他直起身无奈地笑：“还能不能好了？”
回应他的，是小孩丢出去的雪球。
天上飘着雪，依然很暖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