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车主人有他的管家,是他父亲指派,从高中便一直跟随在身旁的六旬老人庄叔。
夜色昏淡,微黄的灯光映在棕色车窗上,依稀和车内男人的身影相融,带着天然的矜贵。
车门打开,许衍之下车时,抄起旁边的西服外套。
极有质感的炭灰色西服被他抓提在手上,比起宴会场一丝不苟的宾客,他更像是个拉来充数的。
几位侍者跟在他身后,“许少爷,三少爷正在正厅等您,他说今晚客人众多,若是照顾不周的话,请您多担待。”
可想而知,这句话从谈屿臣嘴里说出来有多没诚意,许衍之若有若无弯了下唇,口吻和他的步履一样从容。
“有劳。”
隐隐有笑声传来,许衍之这才套上外套,继而慢条斯理扣上袖扣,深海蓝的宝石扣泛动着莹亮的光泽。
根本无需他交际,自他出现在宴会场上,认识他的人目光皆是一动。不认识的看到旁人和他握手言谈,光从握手礼便能看出很多东西,譬如对方双手探出,腰不自觉弯下去。
而男人脸上的笑自始至终礼貌周全,却点到为止。
有人附耳问谁啊,居然让电视台的台长这么毕恭毕敬,旁边的人说——
许氏集团的大公子唉。
许氏如今已往海外发展,但九州几乎所有私人医院都是他家的。也不能别人没见识,毕竟几年前许衍之唯一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影像资料,都因为太过轰动,被许家命令召回。
岑东上前和他碰了下拳,“这么久没回国,如今再回九州感受如何?”
“还行,在爱尔兰待久了,回来看到阳光有些受宠若惊。”
许衍之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只是Dooby似乎不太喜欢。”
Dobby是他购买的英格兰纯种马,习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奔腾,如今让他别墅后面的一隅草坪闲逛,哪怕面积遥比高尔夫球场,它依然闷闷不乐。
岑东道:“巧了,我正好有个马场,缺个像你这样负责的主人。”
许衍之勾了勾唇,口吻有些意味深长,“合着在这等我?”
岑东哈哈大笑。
孟九轶和谈霓在花园步汀这边,加之不时有千金过来打招呼,另一边的动静她们并不知晓,孟九轶看她眼睛时不时回头张望,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在等谁嘛?”
谈霓睁大眼,“没...当然没啊!”
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吧,孟九轶忍住笑意,拖长地哦了声,惹得谈霓恼羞成怒。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这种动静想也知道,是某个座上宾出现在宴会上。谈霓看清是谁后激动跑了过去,擦身时险些撞到她手里的酒杯。
“衍之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孟九轶抓紧杯子,险险避过红酒泼上礼服的窘境,她转头,想看看能让谈霓冒失的是何许人也。
灯光斜射进她眼里,过曝的光线让她眼前一阵白茫茫,几秒淡去后。人群簇拥里,孟九轶看见谈霓抓着男人胳膊,似在撒娇。
有人挡着他们,只能看见男人的西服在灯光下显出如雾般的层次感,像是阴雨天的森林,清爽和距离感扑面而来。
不知是对方过于敏锐,还是她眼神八卦探究明显,面前遮挡离去时,男人不经意扭头一瞥。
不偏不倚,两道视线相撞。
孟九轶呼吸一紧。
从山顶穿涌而来的风突然变得急速,轻而易举凿碎这六年攀爬的一座座山,带着昨晚半夜雨后潮湿的气息,一下子遏制住她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