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花事了。
我红着脸趴在凌曜胸膛,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其间宫女来送了四五次水,不乏有几个年长的嬷嬷,以鄙夷的眼神相视,骂我狐媚子。
我知道,她们都是贵妃的眼线。
前夜我入宫献舞,就已经成了贵妃的眼中钉。
偏生后又得了凌曜盛宠,更令贵妃提防。
“乔娘,孤真是爱极了你。”
凌曜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我的发丝,感叹道,“美人如刀,倾城祸国。”
“孤往日不将此话放在心上,如今来看,方知古人言未必皆迂腐,世间真有媚骨如卿卿。”
我娇嗔地瞥他,“陛下别这么说,不然乔娘就要被人骂成妖妃祸世,这等罪名,乔娘可担待不起。”
凌曜闻言轻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尖,“乔娘生气的模样,真真令人怜爱。”
“陛下,都天明了,您该早朝了。”
我故意装着柔弱无力,拿过凌曜的袍子,替他穿衣。
凌曜张开手臂,颇惬意地享受着。
他状似无意地道,“孤近日越发想效仿玄宗。”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可不想做杨妃。
明明有自己的如意郎君,却被玄宗强掳入宫,最后还落了个魂断马嵬的下场,多惨。
好不容易送走了凌曜,我坐到铜镜前整理仪容。
用了一整盒粉膏,遮盖好了颈上的痕迹。
殿外来了嬷嬷敲门,“乔贵人,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我心中冷笑,并不意外。
从前在勾栏时,我便听闻贵妃善妒,不许皇帝轻易纳新嫔妃。
她仗着自己家世优越,在后宫中亦横行霸道。
传闻当初先皇后难产,便是贵妃动的手脚,害其失子哀恸,早早仙逝。
如今我不过入宫两日,她便沉不住气了。
贵妃住在顶奢华富贵的储秀宫,我一进去,就被嬷嬷擒住肩头,强硬地摁在地上磕头。
贵妃坐在檀木椅上,悠闲地喝着茶。
她下首还坐着个女子,很面生,约莫是哪个攀附她的不得宠小妃子,义愤填膺地骂道,“吊梢眼儿狐媚相,一副不安分的妓子样,也敢勾引陛下,真真不将我们娘娘放在眼中!”
“听说你从前还是春莺楼的舞女,那种腌臜地方的女人,不怕污了陛下龙体?”
贵妃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又拿乔地呵斥道,“好了,她到底是个贵人,与你平起平坐,你这样说话,也不怕坏了姐妹间和气。”
“娘娘您不知,妓子舞女乃下九流的玩意儿,您屈尊见她,便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两人一唱一和,自认为将我羞辱得体无完肤。
可她们不懂。
委身勾栏十年,比这难听一万倍的话我都听过。
到底是官家出身的小姐,不懂杀人诛心的厉害。
贵妃眉眼讥诮,打了个哈欠,“真累人,本宫乏了,你回去吧。”
“明日卯时,照例来储秀宫请安,可记否?”
我顺从地答了声是。
贵妃忽又想起些什么,拍了拍手,嬷嬷端来一碗汤药。
她笑眯眯地盯着我,“乔贵人侍奉陛下辛苦,本宫特地炖了一盅上好燕窝,专门给你补身子。”
那碗中汁水漆黑滚烫,冒着极浓的苦气,哪家燕窝会这样?
我眼中一冷,心知肚明。
不过是话本之中最常见,避子汤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