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段沂萱萱萱的其他类型小说《民国甜宠:难哄的段四小姐 全集》,由网络作家“木清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翌日一早,段沂萱在厨房里折腾得叮当作响。一会儿是碗被砸落的清脆声响,一会儿是盆被摔下的沉闷动静,吵得段父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个鸡蛋怎么就这么难煎呀!!”段沂萱动作笨拙而生涩地翻动着那块已然煎糊了的鸡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刘妈妈从自己房里走了出来,刚围上围裙,抬眼便瞧见自己心爱的厨房被四小姐折腾得一片狼藉。碗筷瓢盆散落一地,凌乱不堪,吓得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呀,您这是怎么把这儿弄得如此之乱呀!这盘子还摔坏了好几个!”刘妈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香荷和香兰也被这动静给引了出来,两人都还是一副睡眼惺忪、懵懵懂懂的样子。“四小姐......我没看错吧?您居然在厨房做饭,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香荷揉了揉稀松的...
《民国甜宠:难哄的段四小姐 全集》精彩片段
翌日一早,段沂萱在厨房里折腾得叮当作响。
一会儿是碗被砸落的清脆声响,一会儿是盆被摔下的沉闷动静,吵得段父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个鸡蛋怎么就这么难煎呀!!”段沂萱动作笨拙而生涩地翻动着那块已然煎糊了的鸡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刘妈妈从自己房里走了出来,刚围上围裙,抬眼便瞧见自己心爱的厨房被四小姐折腾得一片狼藉。碗筷瓢盆散落一地,凌乱不堪,吓得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呀,您这是怎么把这儿弄得如此之乱呀!这盘子还摔坏了好几个!”刘妈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香荷和香兰也被这动静给引了出来,两人都还是一副睡眼惺忪、懵懵懂懂的样子。
“四小姐......我没看错吧?您居然在厨房做饭,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香荷揉了揉稀松的眼睛,嘴里喃喃自语着。
刘妈妈揪了一下香荷的耳朵:“你这丫头,还不赶紧过来收拾,一会儿老爷起来看到这场景,可要发火了!”
此时,大门外有个人猫着腰,轻轻推开了铁门,朝里面贼头贼脑地望了两眼。
“这么早,应该没人。老头子肯定不会发现我一夜未归。”
他臂弯里挎着件白色高定西装,一双尖锐的狐狸眼滴溜溜地四处张望。
走到大厅的沙发前刚想坐下,突然和穿着围裙的段沂萱来了个四目相对。
“二哥?”
“四、四妹?”
段沂萱把煎得焦黑的鸡蛋和忘了放调料的意大利面放在桌上:“你回来得正好,尝尝我做的早餐。”
段宴铭看到她鼻头上的一点黑灰,忍不住哈哈大笑:“就你还做饭?都成小花猫了!”
段四小姐顿时不乐意了,拿着刀叉指着他:“不许笑我!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不许打击我的积极性!”
那模样凶巴巴的,像只炸了毛的小猫。
“赶紧把这些吃了,不然一会儿爸爸醒了,我就告诉他你一整晚没回来!”
“别~!我吃!”
段宴铭面露难色地拿过盘子,转了转,嫌弃地撇撇嘴:“这、这能是人吃的吗?你该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就在两人拌嘴的当口,段父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眼镜片擦拭着,尚未看清那两个站在那里说话的人是谁。
看到父亲下楼,段宴铭像只受惊的兔子,“蹭”的一下从右边的楼梯溜上了楼:“对不起了四妹!我先回房了!”
段父戴上了眼镜,坐到沙发上:“萱萱啊,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
“我在和......”段沂萱心虚地看了一眼二哥的房门,只见房门开了一道小缝,二哥在里面不停地比划着手势,让她不要说。
“我在和香荷说话呢。”
二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近日二哥刚刚卒业,段父对他期望甚高,有意让他也去上头谋份差事,届时他们段家可就有两个当官儿的了,地位必然更上一层楼。
可这老二偏偏不争气,不仅不去做事,还成天到处乱跑着玩儿,不是逛戏园子,就是去洋人的酒吧,整日浑浑噩噩,实在是给老段家丢人现眼。
“哦,香荷跑得这么快呢。”段老爷又摘下眼镜,哈了口气,“哎?你一大早在这捣鼓什么呢?吵得我没法睡个安稳觉。”
此时厨房已被刘妈妈收拾妥当,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先前凌乱的痕迹。
“没,没什么爸爸。就是我醒得早,刚下楼看到一只耗子,就在那追耗子......”段沂萱揪了揪自己的小裙子,眼神闪躲。
说完,她便心虚地噔噔噔跑上楼去。
段父露出一个和煦的笑,拿起报纸坐到餐桌上准备享用早餐,低头却看到一坨奇形怪状的东西。黑黢黢的,有点令人作呕,整个表情都拧在了一起。
段沂萱上楼后迅速关上房门,顺手拿起那份报纸盖在头上。
二哥偷偷摸摸地摸到了她的房里,看到她头顶着一份报纸,便想要从背后吓她一下。
“哎呀!烦死了!”
没想到四妹这突然的一嗓子倒是把做贼心虚的他给吓了一大跳。
他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你吓我一跳,怎么回事啊你?”
段沂萱回头:“二哥,你怎么又来了?”
段宴铭随意地拿起桌上的葡萄,剥皮后丢进嘴里。
“看什么呢?”二哥一把抽走她手里的报纸,摊开来看,“呦呵。这世上还有长得比我还英俊的男人。”
“切,臭美。”段沂萱抢过他手中的报纸,“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来看看我美丽动人的妹子罢了。”段宴铭双手插兜,倚在墙上,一副贵公子的派头。
然而这体面的模样还没维持两秒,就又立马变得狼狈起来。
他蹲下身子央求她:“我的好妹子,你有钱吗?能借你二哥一点不?”
段沂萱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二哥,你又没钱了?又去赌博啦?”
“谁说的!我好久都没玩了好吗。”段宴铭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那前两天,是哪个没良心的把我的红宝石项链拿去当了?那可是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段沂萱一想到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段宴铭觉得不好意思,冲她嘿嘿一笑:“......等哥有钱了,一定帮你赎回来!”
“我才不要了。”段沂萱扬起小脸,“反正我没钱了,我又没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
“哥,你就去找份工作吧?别老到处瞎玩了,实在不行,去爸爸的银行里当股票经理也是不错的呀。”
段宴铭才没兴趣呢,他之所以不工作,就是对这些工作统统不感兴趣。
“这些工作,包括和大哥一样去财务部做事,都不是我所追求的!如今国家百废待兴,我们应当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面前的男人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让人期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所以你真的没有钱了吗?”
......
段沂萱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心软松了口:“那好吧,如果你帮我去办一件事,我就借你钱。”
“什么事?”段宴铭殷勤地凑到她跟前。
“你能把这报纸上的人给我找来吗?”段沂萱指了指报纸上的人。
段宴铭接过报纸,仔细瞧了瞧,满脸的疑惑:“这、这谁啊?我上哪儿去找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找他有事。你去趟徐家,或许能见到他。”
段宴铭冷哼一声:“你自己怎么不去?你又不是不认得徐家在哪儿。”
“我......我和他们家有婚约啊。”一向泼辣的四妹突然变得娇嗔起来,“没结婚之前,我怎么能随便跑过去呢?”
段宴铭思索了一番,为了四妹的那点小金库,他还是决定接下这个任务:“好吧,哥帮你去把他找来,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哦。”
段沂萱欣喜地握住二哥的手,在空中欢快地甩了甩:“谢谢二哥,你对我最好啦~”
段宴铭一把抽开她的手,把报纸塞进兜里,利落地转身:“切,果然女大不中留啊,找男人都找到人家家里去了。”
见二哥插兜走出了她的房间,段沂萱冲着他的背影又喊了一声:“他可是巡阅使大将军哦,你可得小心一点~”
走廊传来二哥跌倒在地的声音,以及他幽怨的呼喊:“钱可真难挣啊!!!”
这是徐墨琛第一次看到女孩儿哭。
他淡淡地看了眼梨花带雨的她,看似不以为意,可心底却早已暗暗地揪成一团,让他感到慌乱又无措。
就好像那雨中的白茶花被雨水拍打的零碎,一片一片的被风吹落,他却只能看着它的美被风雨无情地撕扯和浸透,却无法护住。
这也是他头一回,这样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一个女人的面貌,和她在同一辆车内呼吸同频。
自从幼时被祖母丢弃在大街上,到他被人骗上了去南洋的船,然后误打误撞当了德国人的雇佣兵,他就从未接触过女人,直至今日,二十九岁的年纪。
后来他和好友陆霁、沈叙白三人一起逃出了德国人的军队加入了梅城季将军的阵营,一步步淌着血凭真刀真枪拿到了兵权。
他是在银刀斩头颅,枪弹溅血花的泥泞之路上爬过来的,平日见惯的是被炮弹扬起的沙尘,和身旁兄弟倒下时眼中不甘熄灭的炬火。
可那朵洁白无瑕、连花瓣上沾上楚楚可怜的露珠都令人慌乱的白茶花乍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打破了自己的惯例,任凭未知的危险闯入周身,生生接住了那个跌进自己怀中的女人。
或许是看不惯那污糟男人在他面前欺辱女人,也或许是他真被那朵雪白的白茶花给迷住了眼……
看着那双泪光莹莹的眼睛,好似掩在流云中的星星,和那个雪天站在远处黑洞洞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全然不一样。
或许,她真的不是那个要索他命的人。
徐墨琛向她递过一张手帕。
看到那张灰色丝绸帕子放到她面前,段沂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把接过擦掉了眼泪。
“没想到,你的身世这般可怜。”她拿帕子掩着面说。
“所以,我要拿回我想要的。”
段沂萱抬头看了他眼,男人的面目又变的阴鸷,刚刚焐热的空气又被他的寒气给冻结住,他还是那个满身戾气煞如阎罗的男人。
汽车车轮缓慢碾压过沾着枯叶干枝的潮湿泥土,发出细微的声响,大灯在漆黑的街角转了一圈,来到灯火通明的别墅区。
徐墨琛将她送回了段公馆。
这是一段短暂平静的谈话,段沂萱却觉得好像趟过了万水千山。
她要不要告诉他,他们才是有婚约的,还是就此别过,再无交集。
可对他而言,她只是个仅有一面之交的过客,或许是看在自己好心要帮他的份上,他才对自己袒露了心事。
或许人世间太多的情缘都被阴差阳错的阻力给隔断,因此错过。
她不是那个能救他出深渊的人,也不是能将他那些噬心腐骨的往事给抚平的人。更不可能和他携手同行,共度人生。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回去了。”段沂萱礼貌道了声谢,推开门下了车。
看到她进了家门,徐墨琛发动了车子开离段公馆。
此时别墅内窗户的一角被打开,两双精明的眼睛正盯着那辆车子离去。
“妈。你看清车子里的人是谁了吗?”段沂芯小声地问道。
“没瞧清,好像是个男人。这小四怕是和哪个野男人私会去了。”二姨太抱着臂,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晲向远处。
“啊,是嘉衍哥哥吗?”段沂芯有些慌张,伸长脖子去看。
自打十六岁那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初来段家的第一面,她便对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动了心。
可凭什么,什么好的都是她那个妹妹的,就因为自己的母亲是庶夫人吗?
不,她不要再装作一个宽柔大度的姐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所爱成为她的丈夫,她也要替自己争一回。
……
“段沂萱,段沂萱!”自她进门后,就有道苍蝇似的声音缠着她。
“钱呢?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二哥伸着手在她背后索要。
段沂萱不疾不徐地坐到自己的梳妆镜前,卸下耳环,嘴里还吩咐香荷送点甜乳上来。
“二哥,你还真挺有本事的,还真的把他给叫来了。”段沂萱夸了他一嘴,然后把自己手上的百达翡丽表卸下给他,“喏,你去把这个当了吧,应该能换些银元,你省着点花啊。”
就这......还不够他消遣一晚上的,更何况,堂堂的段家二少爷,天天靠典当度日,传出去不叫人笑话吗?
“你就给我这个?而且还是前年的款式,能换多少大洋?你的小金库呢?”二哥在她的房间里翻箱倒柜起来。
翻了衣柜,床头柜,书桌,突然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枪,二少爷眼前一亮,赶紧拿出来把玩。
“哇塞!勃朗宁的手枪,你怎么会有?我还是在颜大少爷那里看到过。”段宴铭好奇地拨动着。
段沂萱看他乱按,想起了徐墨琛那日将手枪上膛的姿势,赶紧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枪藏进抽屉里。
“谁让你动了!小心着点!”段沂萱瞪着他喊道。
段沂萱摩挲了一把抽屉里的枪:“这是爸爸给我防身用的。”
“不可能!”
段宴铭来了兴致,搬凳坐到她面前:“颜家少爷是警察厅厅长,颜少爷用的枪都是上头派发的,上头就是军|政|府,是不允许普通老百姓用的,咱爸怎么会有?”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把枪的来历。
她只记得这把枪是自己的随身之物,十分爱惜,她醒来后问父亲这把枪的来历,父亲也不得而知,还想帮她拿去交到上面,可是见她如此爱惜,便让她留在身边了,只是叮嘱她千万不要乱用。
“反正就是爸爸给我的!你好烦啊!快出去!”段沂萱将他推了出去。
关上了门,屋子里总算是安静了。
她靠在门上,拿出口袋里的灰色帕子来看,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这张帕子还是高定款的飞鹰牌手帕,这一张就八块大洋左右,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家庭大半年的收入了。
她将手帕小心收起来当作留念,应该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了吧。
就当是一段奇遇,一个错误的巧合,他们的世界,终将没有交集。
段老爷纵横申城多年,健谈,几句下来正要扯扯南边的股票,忽地,徐程氏叹了一口气。
“段老爷,日前本想跟你说说两个小辈的事情,今日既然在这碰上了,我就先提一提。”
段老爷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可是婚期有什么问题?”
这段日子徐家的事他也清楚,那位和自己宝贝闺女真正有婚约的长子回来争夺名分,或许两人的婚约会有变故。
但比起那位深不可测不好招惹的巡阅使长官,还是眼前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徐嘉衍更令自己满意,他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也不晓得,让两人尽快成婚才是要紧事。
段老爷投来的眼神让人为难,没想他们段家人都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倒让原本腹稿了几番托词的徐家二叔面上有些挂不住,止住了徐程氏的话头。
“咳咳,是,如今我们家,家事繁忙,婚事大抵是要延后暂定的。”
“延后就算了,暂定是什么意思?”段老爷不满地冷声问道:“难不成,你们倒是有毁婚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他们徐家现在这个场面,他不往外摘撇清关系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他们哪来的脸皮先和段家来提悔婚?
要提也是他们来提才是!
徐程氏嘴唇嗫嚅一番,刚要暗示一下缓和段老爷情绪,徐嘉衍却端着杯茶插入了进来。
“段叔叔别生气,先喝杯茶吧。”
徐嘉衍脸上陪着笑,看了眼母亲,无视了她眼里的意思:“先前我便跟我妈商量这件事,肯定是我没说清楚,现在倒让妈妈传错话了。”
段老爷拿着茶杯,还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既然这样,嘉衍,你把我当长辈,现在就跟我好好说清楚,让我听个准话。”
“段伯父您放心,这些年我一直拿萱萱妹妹当我未过门的妻子来看待,我和她的婚事也是打小就定下的,自然是不会改的。原定的婚期是今年秋季,也会按照原计划举办婚礼,我已经在筹备中了。”
“也请段伯父帮忙转达萱萱一下,有时间,咱们两家人可以坐下来一起选个订婚的日子了。”
他转头,当着段老爷的面表态,道;“妈,你一向心直口快的,这样直接跟段叔叔说话,像我们徐家要亏待萱萱一样。”
徐嘉衍面上有些红,青年的面皮像真正情窦初开一般地闪着暧昧的意味:“萱萱是我妻子这点,是绝对不会变的。”
这话说得太满了,让段老爷高看他一眼,却让徐家人眼神闪烁起来,如今徐家这个情况,当真要让嫡长子娶段四小姐?
徐程氏搓着手背上的玛瑙串珠,一下下捻着像搓孩子不听话的耳垂一样:“嘉衍你这孩子真是的……婚约大事怎可如此——”
“妈,您喝茶吧。”徐嘉衍打断她的话,端着茶壶给母亲倒茶,一边暗暗使着眼神让她别说了。
这小子竟然当着自家人面给他赤|裸裸地表态,还是比小时候有长进多了。
段老爷眉头一松,终于端起那杯茶喝了起来。
……
美人吸引人,独坐的美人更吸引人。
恰似一支含水的鲜花没土壤扎根,也没棚顶保护,孤零零地落在沙发上,哪怕什么都没做,也散着股甘甜的味儿,不单吸引蝴蝶蜜蜂,也引得了苍蝇蛆虫。
段沂萱半坐半靠在沙发上晃着手中的长笛杯,酒意上头,心思不快地想,不停来找她搭讪的男人,各个都是烦人的苍蝇。
这还是段沂萱长这么大头一回面对这样干脆利索的否认,竟让她有些哑语。
她就不信徐墨琛官职这么高了,那些升官发财的交际场合上,他就从来不参与?
如今做官的,哪个不会扭两下,赶赶时髦?就算不会也要扯个谎说会才不露怯。
哪里像他这样,上来就硬邦邦地说不会……
忽地,她想起从前在那些闲文杂志上看见的风月戏说:男人若是在女人面前,半点不抖落出自己的优点,还使脸色给人看。
要么是个混不吝谁都看不上的傲慢先生,要么就是个冰冷无趣的老夫子。
徐墨琛这人,就是得天独厚的两处全沾了,看着绅士风度家学礼仪都不错,实际就是个难啃的木头,还是块朽木,又硬又扎人。
看他开始伸手整理袖口,俨然一副酒足饭饱要离席的模样,段沂萱卷翘的睫毛都难以置信地颤了颤。
吃饱了就走?
整个申城哪个成年人不知道出来吃饭就是场交际,哪能吃饱了就走?不得再逛逛,走走,谈谈心什么的?
更何况,这还是她请客组的饭局……
段四小姐默默腹诽:像他这种随心所欲的臭性子,是怎么当上那么大的官职的。
“徐先生!”她急急拦住徐墨琛,“你准备走了吗?”
“嗯。”
徐墨琛将椅子上的西装穿回身上,用过了饭,他脸上也没多少热气,眉眼黑压压地被腕上手表反出晃动的光,一晃一晃地,挂在男人低垂的长睫上,像细碎的月影投入进去,显得表情更冷了。
“啊,时辰还早,要不我们去隔壁百乐门坐坐?听听歌?”
他把衣领整理好,才终于屈尊降贵似的,看向对面坐立不安的女人身上:“那种地方,太吵。”
吵什么吵!她还没有说他闷呢!
段沂萱忍气吞声,维持着面上的笑:“那就去安静些的地方,街边拐角有处公园,种着不少梧桐夜来香,我们去那散散腿消食吧。”
他随即站起身迈步离开桌位,只扔下一句话:“抱歉,我还有事。”
段四小姐的指甲险些掐到手包的两层皮子里去,在脑子里狠狠把徐墨琛这个糟心人骂了一通后,她深吸一口气,一连快步追赶上了他。
她心里有气,踩着高跟鞋走得咯噔咯噔的,甚至还故意路过徐墨琛,看也不看他就直奔柜台。
她正低头打开手包要结账,那双浮着筋脉的修长手指就已然掏出钱夹递到柜台了。
段沂萱愣了愣:“徐先生这是做什么?说好了我请你的,这顿饭钱自然是由我来付。”
她还没拉住他,他便使了下眼色催促账房办事。
账房立马眼疾手快接过徐墨琛的钱包,恭恭敬敬地把钱收了,双手奉还回去。
“哎……!”
段沂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就那么执拗又自我,管自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他绅士吧,又有些气人。
钱已付,她只好恹恹地合上钱包,等找机会再把钱给他吧。
账房见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向两人赔着笑脸:“两位贵客,由于您二位在本店花费满一定数额,达到了我们店活动的标准,就送二位一对小礼物,祝先生夫人花好月圆,长长久久。”
一方礼盒被从柜台下拿出来,里面躺着一对精致的瓷雕马克杯。
段沂萱余光瞥见徐墨琛,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脸庞有些紧绷,似是不开心的样子。
难得难得,他终于不高兴了。
要不是她偷偷看过来,都要以为他真是个什么都无所谓的木头人了。
误会也有误会的好处,段沂萱当机立断,抢先把杯子拿起来,笑盈盈地冲账房道谢,一句解释也没说,只接着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她听见紧随其后的沉稳脚步声,嘴角勾起的弧度更高,像个好不容易胜了一局的小狐狸,眉眼里满满当当都是得意。
徐墨琛的车停在馆子外,他刚拉开车门坐进去,就见那个拿了杯子就把他当空气的女人也笑意盎然的一屁|股坐进了他的车。
徐墨琛凝睇着段沂萱那张脸,一连串的负面字符从他心口过了一遍——自来熟,聒噪,娇气,胆大妄为,阴晴不定……
段沂萱鼻尖被夜风吹得发红,她轻轻耸了耸鼻尖,将身上单薄的披肩拢了起来,然后稳稳当当靠上汽车椅背:“我让我的司机先回去了,徐先生既然自己开车来,能送我一程么?”
多么不客气又带着命令的口气。
他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徐墨琛没有发话,直接发动车子开离。
徐墨琛的车她已经坐过一回,上回没仔细看,这回可算有时间看个真切了:车里没有装饰,可以说是空荡荡,不像那些拿了车就添加上个人色彩的租界小开,这辆车俨然只是个代步工具,符合车主的一贯调性。
车漆,黑的;车座椅,黑的;开车的人,也是一身黑的;没有一点色调和温度,和他这个人一样,冰冷又无趣。
那套马克杯还捧在她手里,她闲着也是闲着,忍不住开了礼盒把杯子拿出来借着一点街景的灯光细细欣赏,两个雕刻的内容不同,各有千秋,她纠结了好一会,把一个杯子放在盒子里。
“喏……这个给你。”
徐墨琛在红绿灯间歇随意扫了一眼:“不需要,我有杯子。”
段沂萱细眉蹙起,很不满意这人一点生活情调都没有:“这种东西又不是说非要等没了才买个新的,再说了这是我们一起吃饭才得来的,一人一个才公平。”
她看着他的半旧不新的西装,忽地明白了,这家伙不会家里什么东西都有一个,等全坏了再买吧?
“你若不用,就当艺术品摆着看,这可是申城有名的刻瓷大家的手笔,外面可难买了,不要白不要,喏,你看这里还有人家的戳印呢。”
说完,段沂萱就扭身把盒子往后座座椅底下一塞,打定主意要留一个在车上。
这些徐墨琛不同意的事情,都让她干成功了,便有种隐秘的得意,悄悄笑了两下,又怕徐墨琛等她一下车就扔了杯子,嘴里就找了几句软话说。
“你看,我们第一次去用餐就有礼物,说明这家饭馆对待顾客足够上心,嗯……味道也不错,我挺喜欢的。”
说罢又违心地添上两句:“你要是也觉得好,以后得空了,我们就多来这里吃吧?”
徐墨琛冷笑一下,薄唇在昏暗的车内勾起:“你真的喜欢?可我没见你怎么吃。”
没想到被当面戳穿,甚至半点台阶也不给人下。
段沂萱心虚得不敢看人,清了清嗓子信口胡诌:“那是我中午用得多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车倏地像船一样晃了一晃,原本稳定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搁浅一样地停在原地。
徐墨琛拧了两下钥匙,确认油门没问题后,他打开车门下车检查。
四周没有路灯,于是车灯大开着,将男人的影子拉成长长一条,段沂萱忍不住去看他。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这个男人......是他?”
段沂萱仔细阅读了报纸的内容,大致明白了状况,徐家大少爷,另有其人?
“天呐。”段沂萱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那她的婚约怎么办?
难道她又冒出了个未婚夫?
段沂萱又忆起那人用纤长的手指,紧紧掐住自己的腰......
可是那人的眼神那般幽冷,站在台上更是面若罗刹。
他在她面前瞬间杀了三个人,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那颗人头会不会也是......
好可怕的男人!!她可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更别提嫁给他了!
“吱——”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是段老爷回来了。
段沂萱哭着冲下楼去,猛地抱住了父亲:“爸爸!”
段老爷不禁有些震惊:“萱萱,你这是怎么了 ?”
“今天你去商会,见到那个人了?”段沂萱抬起头来询问,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段老爷思索了片刻,点头说道:“你知道了?哎呀,今日那场面真是吓人呐,你都没瞧见,一下子冲进来满屋子的兵,每个人都拿着那么长的枪!”
“爸爸!那人说他是徐家的长子!那......”段沂萱有些急切,带着哭腔说道。
段父知晓她要说什么,用温柔的语气安抚她道:“没事,爸爸知道你要问什么。他的身份尚未明确,没人能够证实他是徐家长子。所以你无需担忧会和他有什么牵扯。”
“就算他真是,爸爸也能去给你退掉这门婚事!”
段父阅历丰富,想起那人寒森森的眼神,便知晓此人深不可测。
且此人位高权重,日后恐怕会招惹是非,自己的女儿还是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为好。
徐家门第原本就比他们段家高,能嫁给徐嘉衍,段父已然很是满意。
这也是当年他救了徐老爷一命才换来的婚约......
可现今这形势,看来过几日他也得去徐家探探情况了。
“诶?你又没见过那个人。怎么吓成这般模样?”段老爷吐着烟雾,回头问女儿。
段沂萱擦掉泪珠,撅着小嘴说道:“我和他见过。我亲眼看到他在我面前杀了三个人,不过,他救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段老爷又吸了一口水烟说道,“他虽救了你,但此人绝非善类,你往后还是不要与他往来为好。”
“仅那一次。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段沂萱坐到父亲身边,挽着他的胳膊问道,“爸爸,这个人真的是徐家长子吗?你见过他吗?”
段父叹了口气,回忆道:“其实我也记得不太真切了。只记得他们家的大儿子小时候常来咱们家玩耍,比你大十岁左右,小时候就长得眉清目秀的,和你大哥玩得极好。”
“后来不知为何,徐家和咱们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往来。徐家长子再次来咱们家的时候,你大概十来岁,他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我也辨认不出来,便以为那个就是他们家的大儿子。”
段沂萱点点头。
段父吐了一圈烟雾,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迷离的眼神中渐渐浮现出当年的往事。
他忆起当年那小子来他们家里,第一眼就看上了他年幼的女儿,抱着她的小腰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直说这个妹妹他甚是喜欢,而女儿一见到他,就会咯咯地笑......
想来这两人倒真是天作之合,但既然这婚约已被弄混,他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什么都不知晓。
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那宝贝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
“爸爸,我上楼去了。”段沂萱和父亲打了声招呼,便起身走上楼去。
回到房间里,段沂萱一头扎进被窝里,一闭眼,脑海里全是那个人。
她翻来覆去折腾得厉害,烦不胜烦,可那张脸就是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那冷硬的面庞,还有那双深邃如潭的眸子。
段沂萱在被子里猛地睁开眼睛——对了!爸爸说他小时候和大哥玩得很好,那去问问大哥他认不认得,不就清楚了?
段沂萱又穿上拖鞋“噌噌”跑下楼。
段父正在厨房里倒了一杯水,看到女儿风风火火的模样,不禁蹙了蹙眉头。
段沂萱激动地跑到电话机前,拨动电话上的数字,打给江京的大哥,而后静等了许久。
电话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喂大哥。晚上好。”
没想到四妹如此热情,电话对面愣了一秒:“萱萱啊,这么晚打电话给大哥,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我想问问你啊,你小时候是不是和徐家长子玩得很好呀?”段沂萱抠着手指,满心期待着回复。
段霖安想了想,回答道:“哦,是啊。”
“那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对面停顿了一瞬,这一瞬仿佛比十年的光阴还要漫长,段沂萱满心期待着他的回答。
“都是七八岁时候的事了,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后来他很久都没来找我,我就没和他一起玩了。”
“那你总该知道他叫什么吧!!他叫徐嘉衍吗?”段沂萱急得直跺脚。
“不是。他叫徐墨琛。”
她赶忙挂了电话,跑去拿报纸查看,果然和报纸上的那个名字一模一样。
他真的是徐家长子?!
那大哥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人......
她要不要让大哥去帮他?
可是,这是徐家的家事,她怎么能够插手呢?
她在电话前踱步走了两下,电话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喂。段公馆。”她接起电话。
“萱萱!你看报纸了吗?!听说徐家又回来个长子!还是个大将军??”电话对面的女子比她还要激动。
打给她电话的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颜黛青。没想到她还没找她,这个大喇叭就自己打过来了。
“嗯......知道。”段沂萱尴尬地抠着墙壁。
“那你和徐家的婚约还作数吗......你不会要嫁给他吧?”
“……那肯定不会啦!我和嘉衍哥哥已经有婚约了。”
“怎么啦,我觉得他比嘉衍哥哥模样长得好诶!”
“哎呀,你闲得慌吗?别问了!徐家现在肯定乱成一团了,咱们就别管他们家的事了,早点睡吧,晚安!”段沂萱迅速挂掉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在大帅府加班看文件的徐墨琛,并不知道有个女人正在为他而抓狂。
“大帅。”张沄睿敲门进来。
“您让我去查的,段家老爷和段四小姐的事情,已经查清了。”
“说。”徐墨琛手中的笔没有停下。
“他们家家世清白,段毅详是个本分的商人,除了三家银行,名下还有一些产业,没有和北边的军阀有什么往来,家中的长子也只是财务部里的一个小官。”
“段四小姐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身份,她之前在康桥念书,只读了一半就不读了,文章写得特别好,还写了篇散文登过报纸,名字叫《一窗春》。”
徐墨琛停下了笔,问道:“她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过?”
“这个,属下还没有查。她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接触的人员众多。”
“去查。”徐墨琛命令道,“顺便去调查一下她当时为何念书念到一半就不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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