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的动作一滞，只是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打算原谅识聿？”
我觉得程谙这话有些好笑，谈何原谅？
细数起来，我和沈识聿这些年，他算得上是个合格的情人，提供给我足够多的情绪价值和物质。
我谁都不恨，我和沈识聿走到如今这一步，本就是走向故事的既定结局而已。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飞上枝头的麻雀，我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沈识聿给了我一场梦，我又哪里能恨他。
如果非要说，我也是怨过他的，既然知道给不了我结局，却非要引我入这一场梦里，梦醒之后又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原地。
“我和他，只能这样了。”
我扯出一个笑来。
温祈接过程谙手上的包，跟他道了谢，约定以后一定回锦城和他吃一顿饭。
程谙实在是个极好的人，只可惜，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是有沈识聿的位置，而我和程谙之间，也只适合做朋友。
候机的时候，温祈拉着我妈不停地说着云城的风土人情，跟我妈介绍他在云城的好朋友。
我捧着手机，一张又一张翻看着我和沈识聿那些为数不多的合照，我迟迟下不去手删除这些照片。
毕竟，它们承载了我这些年来最幸福，也是最美好的日子。
温祈看着我这副样子，他拍了拍我的肩：“姐，如果回忆珍贵，就留着吧，你想往前看和留着这些并不冲突的。”
是啊，回忆珍贵，大概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要靠着这些照片来边回忆边遗忘。
我妈将我搂在怀里，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轻抚着我的背。
我知道她在安慰我，我将手机收起来，笑着跟她说：“妈，我没事，等我们到了云城，我就用剩下的钱，开一间花店吧，你不是最喜欢花了吗？
多跟花花草草接触，对你的康复也有益处。”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脸颊：“好。”
登机前，我接到了沈识聿的电话，我看着亮了又灭的屏幕，沈识聿三个字不断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接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带着些欣喜和难过：“知絮，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沈先生，有事吗？”
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知絮，我妈走了，我跟裴诗的婚姻也结束了。”
他哽咽的声音隔着冰凉的听筒传过来，却差点要烫伤我的耳朵。
“我现在可以娶你了，我可以给你名分了知絮。”
我没说话，机场的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提醒我尽快登机。
声音不大，可沈识聿却听到了。
“知絮，你要去哪里？”
我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登机中三个字，强压下心里的酸涩，打算跟沈识聿做最后的道别：“沈识聿，我要走了。”
电话那头的沈识聿不停地说着不，我听见摔倒又爬起来的声音，还有沈识聿的助理着急的声音，他没有理，只是不停地跟我说，让我等他。
“沈识聿，节哀。
但，日后也没有人可以束缚你了，你可以尽情地娶你想娶的人，你的婚姻不再是利益的筹码，你会和你心爱的女人携手白头，有子孙承欢膝下的。”
我听见他关了车门，喘着粗气：“温知絮，我爱的人是你，想携手白头的人也是你。”
“沈识聿，谢谢，我终于听见你说爱我了。”
我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我迈出脚步，将登机牌递给登机口前的空姐，我头也不回地走进廊桥。
“可是沈识聿，已经太晚啦。”
我听见站在机舱门前迎客的空姐跟我说欢迎登机，也听见沈识聿在电话那头狂按喇叭的声音。
“沈识聿，我要去过新的人生了，你也去过新的人生吧！”
沈识聿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我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滑落，我挂了他的电话，然后给手机换上新的手机卡。
沈识聿，祝你我日后，山水不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