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杯酒斟满，沈玉柔都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倒是让她累个半死。
放下酒壶，江晚月正欲告退，沈玉柔将一颗剥好的葡萄递了过来。
“这是今年新进贡的葡萄，本宫亲自剥的，妹妹尝尝。”
萧承景看着她手里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想起了曾经那个寻常的午后。
那日他刚办完事回府，便看见江晚月躺在院子里，剥葡萄吃。
沾了满手的葡萄汁，都不知道擦一擦。
他身为皇子，从不曾伺候过别人，却鬼使神差地亲自拿着帕子为江晚月擦手。
他对她说，“既然爱吃这些甜的，以后都留给你好了。”
此后，这些新进贡的葡萄，他总是吩咐人第一时间拿去给江晚月。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将这件事忘记了。
“多谢皇后娘娘好意，臣妾病还未愈，太医嘱咐不可贪食凉物。”江晚月拒绝道。
“莫不是妹妹嫌弃本宫，所以才不肯要本宫剥的？”
沈玉柔突然站起身，拉过江晚月的手。
眼看着葡萄就要放在江晚月的手心，却忽然滚落，弄脏了沈玉柔的衣裙。
“本宫好心好意同妹妹冰释前嫌，妹妹却还是不肯原谅本宫么？”
她转身扑到萧承景的怀里，泪雨连连。
“陛下，妹妹不知道这衣裳是陛下特地命人为我赶制的，还希望陛下不要怪罪妹妹。”
她急的有些语无伦次，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沈忠最是见不得自己女儿受委屈的，这时已然站了出来。
“陛下，皇后娘娘体恤关心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却不知好歹，以下犯上，显然是没将陛下与娘娘你放在眼里。”
场面一度严肃起来，不少官员都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萧承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沈老将军放心，朕会秉公处理，不会让柔儿受委屈。”
他眸子微沉，看向安静站着的江晚月。
“贵妃言行无状，冲撞皇后，德不配位，自今日起，褫夺封号，降为月妃。”
因着回去时没了轿辇，兰心只好选了条近道。
看着江晚月这狼狈的模样，兰心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疼。
一场接风宴，宾主尽欢，受罪的只有主子一个人。
“主子，陛下怎么能这样对你！”
平时在宫中也就罢了，方才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主子难堪。
江晚月面无表情道：“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对我。”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只是降了个位分而已，我不在意。”
“可如今陛下本就对娘娘不如从前，这位分再降了，怕是娘娘以后在宫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兰心脸上写满了忧愁。
江晚月拍拍她的手，“没事，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的。”
兰心挽着她的手臂，穿过假山。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陛下知道主子你爱吃甜的，总会将进贡的葡萄都拿到娘娘院子里。那时奴婢这些下人们，都可是羡慕主子了，没想到如今……”
“或许，是我没有口福吧。”
又或许，都怪她当时一个都没给萧承景留，如今萧承景便将这葡萄统统都留给了别人。
萧承景就是这样小气的人。
*
自江晚月走后，大殿内又恢复了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笙歌不断，载歌载舞。
萧承景看了眼身旁人的侧颜，他忽然发现，其实江晚月与沈玉柔，根本就不像。
因为他总是能一眼看出，身旁的这个人不是江晚月。
他默默地收回目光，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着高台下的歌舞升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