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盘子摔在地上,碎片扎在姜颂小腿上,流出鲜红血液。
“啊——”
姜颂痛得尖叫一声,直接扑进霍祈年怀里。
看着她小腿上不停涌出的血液,傅斯晏双瞳骤然缩紧,他一把揪住燕韵的衣领,眼中喷薄而出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
“燕韵,你到底有完没完了?那是颂颂一早辛苦做的蛋糕,你要怪就怪我和祈年,朝她发什么火?”
“当初是你主动带颂颂加入我们,现在又不待见她,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傅斯晏近乎咆哮的质问,却一个字都没落进燕韵耳朵里。
她双耳嗡鸣得厉害,不知是因为芒果过敏,还是傅斯晏揪她衣领太用力。
喉咙里致命的窒息感,让她仿佛触摸到了死亡的边缘,迅速发红肿胀的面容,让燕韵睁不开眼,身体也烂泥似的在傅斯晏手里逐渐瘫软。
昏迷前最后一秒。
燕韵想的不是怪霍祈年与傅斯晏。
她想的是,没法去机场接贺临了。
等柳茉听见门外的争吵声赶出来时,看见的就是满面怒火的三人,以及已经陷入昏厥的燕韵。
她扫了眼地上的蛋糕,瞬间细眉横立。
“你们给她吃芒果了?你们不知道小韵对芒果过敏吗?”
柳茉的冷声质问,让霍祈年与傅斯晏愤怒的面容僵硬一瞬。
燕韵是她继女,柳茉自知对燕韵不如自己亲儿子上心。
但芒果过敏严重是会要人命的,她一个继母都知道的事,霍祈年傅斯晏与燕韵形影不离十五年,难道都不知道吗?
“芒果过敏吗?”傅斯晏脑子一片空白,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就连霍祈年那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此刻也有了一丝松动。
他居然也忘了。
“送医院!”
两人手忙脚乱抬着燕韵上了车。
柳茉冷眼盯着小尾巴似的姜颂,眸光愈冷。
自从这个小保姆出现以后,燕韵脸上的笑容似乎就越来越少了。
不怪燕韵决定跟贺家联姻,霍祈年和傅斯晏,哪个都不是最优选。
燕韵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她芒果过敏的反应就是满脸肿胀,这会儿燕韵费力,也只能将眼睛掀开一条缝。
可她在病房看了一圈,没找到霍祈年与傅斯晏的影子,看见的是另一个脸上薄情冷淡,眼中却平静无波的脸。
“对不起,没能去机场接你。”
燕韵的喉咙已经消肿,但说话依然费力,声音也小得蚊子似的。
她看过贺临的照片,记得他的样貌,此刻在病房陪着她的人,是贺临。
“没关系,这不是突发情况吗?”贺临声线平和,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冰冷无情。
传闻中雷霆手段不近人情的贺总,在燕韵身旁倒多了几分亲和力。
燕韵还想开口,猛地想起自己过敏时狼狈的模样,迅速抬手掩住了自己的脸。
“别看我,我现在太丑了!”
哪怕没镜子,燕韵也想得到自己的模样,跟未婚夫第一次见面,就出了这么大的丑。
贺临该不会反悔,不想和她结婚了吧?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燕韵的手腕,将她遮掩的手从脸上扯下。
“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
燕韵用她仅剩一条缝的视线对上贺临的目光。
他的眼神虽冷,却并没燕韵想象中的嫌弃,反倒如常平静,甚至带了一丝令人难以理解的......欣赏?
燕韵没再遮掩,可鼻腔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比过敏更让她难受,“我没什么事了,可以走了吗?我不喜欢医院。”
从小到大,除非病得熬不过去,燕韵从不来医院。
父母过世时,燕韵是在医院见到他们最后一面的。
医院在她眼中,代表的是死亡,离别,与漫长无际的孤独。
燕韵的声音太过落寞,让人不可忽视的心疼,贺临没说什么“为了身体等会再走”的废话。
他起身扶着燕韵下床。
燕韵搭上他坚实手臂的一瞬间,仿佛一个极为可靠的坚墙将她托举,格外安心。
“谢谢。”
燕韵搭着贺临的手臂,一步步缓慢挪出病房。
虽然身上没力,但在贺临的支撑下,走路异常平稳。
在此之前,燕韵一直以为傅斯晏的后背是最坚实的地方。
傅斯晏是校篮球队的主力,燕韵每一次被他背着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他背部坚实紧致的肌肉线条。
可贺临只用一只手就将她稳稳撑住,对比之下,傅斯晏的后背似乎也不过如此。
下楼时,燕韵刚要走下台阶,一条缝的视线中,突然在瞥见正在上楼的三道身影。
腿上系着绷带的姜颂,此刻正被傅斯晏背着。
“之前在赵家做保姆的时候,我明明记得燕韵姐对芒果过敏的,都怪我不好,这才过了一年就忘了......”
“你早就不是赵家的保姆了。”霍祈年迅速打断。
虽然对忘记燕韵芒果过敏的事有所愧疚,但霍祈年却不想姜颂因此自责。
他见到姜颂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起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燕韵的场景。
同样的弱小无辜,让人心疼。
他之所以厚着脸皮去赵家将姜颂要过来,就是不想让她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燕韵没有生命危险,她性格很好,不会怪你的。”
“但是柳女士那边......”姜颂不禁担忧。
她光是想起柳茉刚才看她冰冷的目光,就忍不住一身冷汗,所以在霍祈年和傅斯晏抱燕韵上车时,姜颂小心翼翼寸步不离。
生怕柳茉趁自己落单,就要出手对付。
“柳姨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燕韵又不是她亲女儿,放心。”
听见这句话的同时,贺临的目光落向燕韵。
她布满红疹的脸上看不出异样,但一双眸中分明流露着落寞。
燕韵一向知道,霍祈年性子清冷不好接触,可毕竟是朝夕相处十五年的青梅竹马。
他的嘴里,怎么说得出这么冰冷刺骨的话?
“我们坐电梯吧。”
燕韵压低声音,扶着贺临的手转身,想避开那三人。
累了,甚至没有与他们当面对峙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