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之想到他和沈折枝一个不会运针一个目盲,便又去邻村帮一老妇砍了半车柴火,作为交换,老妇帮他把布匹制成成衣,这才耽误了时间,回来晚了。
季景之说得轻松,沈折枝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艰难。
季景之的伤本就还未痊愈,今日就为了给他制一件衣裳便走了十几里路。
他冒着被刺客发现的风险出去一整天,就只为替他寻件衣裳。
沈折枝扯住季景之袖口,身体蓦地前倾,额头轻抵季景之胸口衣襟,声音沙哑:
“……傻。”
季景之怕沈折枝滑下去,伸手揽住了沈折枝的肩,闻言一笑,也不反驳。
沈折枝听着耳边季景之平稳的心跳声,情绪逐渐稳定。
“谢谢。”
他声音仍旧沙哑,或许是嗓子实在发不了力气,此刻听起来倒有了江南吴侬软语的感觉。
季景之瞬间红了脖颈,一连烧到了耳尖。
他怕沈折枝听见他心跳和呼吸不正常,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沈折枝在情绪稳定后就欲站直,季景之放开轻揽着沈折枝的手,这才敢喘了口气。
“你且试试,我去洗碗,不看你。”
季景之说到做到,话毕便转身去了厨房,不曾转头。
沈折枝笑了下,唇红齿白,似是红梅初绽,刹那惊艳便是终生风华。
季景之心不在焉洗着碗,外表看似认真,心里却不住想着沈折枝穿上这身衣服该是何模样。
他打从见过沈折枝后就想看看他穿其他颜色的衣袍该是何模样,奈何沈折枝衣箱里只有亚麻色赭衣,除了初次见时穿的有些破烂的白底红边的衣袍便再也没有其他样式了。
且之后那件衣服还与他的衣袍一起被扔掉了。
“换好了。”
季景之早已竖着耳朵就等着沈折枝开口,一听沈折枝声音便马上回了头。
沈折枝长身玉立,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低垂着头在捣鼓衣带。衣袍略有些宽大,露出精致锁骨和一小片玉色的胸口。
真真是个瑶台琼殿之上的仙人。
季景之敛下眉眼,一擦鼻子,说了句:“还是大了些,我再改改。”
沈折枝点头,把刚系好的衣带又解开了。
季景之立马转过身。
原本他俩都是男人,似乎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但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季景之发现沈折枝是个较为内敛的人,不是很习惯将身体暴露在他人面前。
之前在他面前沐浴也是无奈之举,且那时沈折枝还穿着亵裤遮挡一二。今日他主动扯他衣袖已经算是非常不同的举动了。
季景之自是尊重沈折枝的。
“好了。”
沈折枝重新换上粗布衣裳,坐在床上轻唤了一声。
季景之长腿一迈,坐至沈折枝身边,拿过衣裳比划着看如何改小。
沈折枝把针线包递给季景之,有些好奇地问了句:“你还会针线?”
季景之道:“不会。”语气竟有些骄傲。
沈折枝:“?”
“那你如何改小?”
“我找些隐蔽点的地方缝几针,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成吧。
沈折枝眉眼一抽,不再多言。
季景之裁缝大师之心苏醒,当即就拿过针穿了线,兴致勃勃开始改衣。
——事实证明精通机关巧术的不一定搞得定针线活。
季景之看着凌乱的针脚陷入沉思。
沈折枝听到季景之这边的动静没了,又见季景之一直不出声,便猜到了什么,一伸手,果不其然摸到一手凌乱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