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王府,女人流干了血的身体,摆放在榻上。
男子紧握着她的手,愈发觉得冰凉,“ 还不端盆炉火来!”
桂香满面泪水,“王爷,娘娘去了。”
再热的炉火又如何。
桂香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娘娘宫宴去一遭,就受到了灭顶之灾,死状恐怖。
他们都说娘娘是妖,可哪有妖女,对她这等下人关怀备至,不仅诸多事亲力亲为,还在府中处处照拂。
“让你去就去!”男人震声一吼,桂香只得哭哭啼啼照办。
男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苏箐箐,哀怜地抚过她的面颊,“娘子,你不是寻常人,能醒过来的对不对?”
可是苏箐箐再也不会回答他的话。
一面深陷对白玉烟的愧疚中,一面却又沉溺于和苏箐箐的情意缠绵。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调和的。
只要烟儿的病情缓解,他便给烟儿寻一处好人家,他好好跟苏箐箐白首相依。
“是我的错,娘子,我不该......不该太偏袒烟儿的,娘子......”
他捂住了女子冰凉的手,泣不成声。
她怎如此决绝!
浑身上下满是血孔,该多痛啊!
桂香端着火炉进晴雪楼,将将放在床榻边,就听院外脚步声凌乱,“承王池烬北,违抗圣令,胆大包天!速速将妖女交出,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男子掀起眼,镀满哀痛的双眸 ,骤然凛寒似雪。
他猝然拔出长剑,挡在床榻前,阴冷的脸紧绷着,恍然之间,仿佛要奔赴沙场,上阵杀敌。
羽林卫进殿门就见这一尊杀神,竟发怵地止住了脚步。
谁人不知承王驰骋沙场数年,饶是三年前中敌军埋伏,那也是攻占十二座城池,斩杀将侯无数。
池烬北的骁勇,无人生疑。
以至于,他们面面相觑,皆不敢往前。
还是将领拱手道,“王爷,我等奉命行事,还请王爷将妖女交出,万事太平。”
“想要她,踏过本王的尸首!”池烬北剜了花剑,剑刃直指羽林卫统领。
“上!”
一声令下,羽林卫乌泱泱地涌向池烬北。
刀光剑影,铿锵响声不绝于耳。
从屋子里打到院中,鲜血四溅,他挥剑之间,必然有一人丧命,次次见要害,犹如砍瓜切菜。
羽林卫哪见过这阵势,真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
节节败退中,皆是不寒而栗,甚至萌生了惧意。
院子里尸体横呈,倒在台阶上,梨树下,冬日的凉意,将洒在泥地的鲜血转瞬冻成了冰渣子。
“弓弩手,准备!”
统领接二连三同池烬北过招,败下阵来,一声令下,院墙上的弓箭手,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头。
他们架起弓弩,瞄准杀红眼的男子。
“咻咻咻——”
箭羽齐发,好似万千黑色的雨点,刺向势不可挡的男子。
他,毕竟是肉体凡躯。
哪怕斩断了不少箭矢,却还是无法独善其身。
“噗嗤——”
第一支箭没入他肩胛。
池烬北踉跄后退。
“噗嗤——噗嗤——”
第二支利器接踵而来,箭矢像是钉子生生扎进身体里。
他败了。
驰骋疆场数年,给未央朝挣来荣光无数,却单膝跪在自己人手下。
统领于心不忍,“王爷,一个妖女,她不值得。”
值不值得,无须旁人说了算。
身负重伤,男子嘴角的血不住地流淌,他却还是拄着长剑,颤巍巍起身, 隼目凶光阴翳,“本王说过,要带走她,除非我死!”
在场所有人,无不恐慌惊诧。
身中数箭,还能站起,一挥长剑,摇摇欲坠,却战意惊天。
统领吓得不轻,大吼着,“放箭!”
他生怕, 自己和兄弟们都得栽在这承王府!
更多的箭矢黑压压地投射,男子目光凛凛,视死如归。
條地,一抹黑雾卷席而过,箭羽纷纷折断。
大家伙还没明白过来其间发生了什么,池烬北身旁,女子柔荑圈着他的脖子,稚嫩的小脸白白糯糯,望着他柔声弱语,“三哥,奴家的身体痊愈了,以前你保护奴家,而今,奴家为你杀光这些碍眼的东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