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连长目光闪烁如冷电,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光是拔剑的动作,似乎就耗尽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突然放手任由长剑自由落体笔直插入地面,合身扑了上去,怪笑着伸手去拉腰间的手雷。
一阵微风掠过,带起一片银河,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孔连长怪笑声戛然而止,手肘关节处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剧痛,难以置信的望向年轻人,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可能这么快!”
“世间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世俗人眼中的不可能,只能说明他的肤浅!”年轻人单手捏着孔连长的脖颈,将其硬生生提离地面,身上溢出深沉且令人战栗的恐怖气势。
他目光如刀,眼中的杀气越来越重,一字一句地问:“告诉我,赵桔禛在哪?”
孔连长胀得满脸通红,“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
年轻人松手,任由他摔落在地。
孔连长剧烈的喘着气:“战阵厮杀,血染疆场是吾辈职责所在,为了贪图荣华富贵,做出数典忘祖蝇营狗苟之事,你太小瞧我了!”
“你,你......”年轻人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气的面目扭曲,一时说不出话。
半晌之后,双眉倒竖,怒道:“你这是冥顽不灵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礼色,其次不辱辞令。”
“好!好!好!”每说一个好字,年轻人面色便狰狞一分。
“那你去死吧!”年轻人一步就到了孔连长面前,简单出拳,当胸直击,拳风过处竟带起一片涟漪。
孔连长举起的双手却停在半空,他努力转动眼睛,似是想要望向远方,然而只转到一半,就再也动不了了,就如老旧且磨损严重的碟片卡在DVD机内,一帧帧重复跳动着。
当夜幕再次莅临大地,谁也不曾料到赵桔禛竟会去而复返,他眼中泛着寒意,走向狙击阵地。
狙击阵地看上去并没什么异样,只是安静得近乎过分。
他抬头望向一块空地,那上面多了些原本没有的东西。那是几根竖立着的木杆,每根杆上都吊着一具尸体,凭借着呼啸的夜风来回摇曳。
借着羸弱的月光,赵桔禛的视线聚焦在其中一个摇曳男子的脸庞上,一道绳索勒过他的脖颈,将他吊在木杆上。小麦色的皮肤,结实的身躯似乎随时能迸发出强悍的力量,但在此时此刻却丧失了全部生机。
木杆下是由尸体堆积而成的底座,旁边竖着块木牌,上面用狂草体刻着一行字:因理想而救赎,愿自此得享安息。
赵桔禛立于山丘上,瞭望着远处那片狙击阵地。“要是帝国每个军人都有这种一息尚存,战斗不息的精神,哪怕只有几个军团,我也能荡平炽岩。”
祁雨松站在他身后,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赵桔禛方才轻叹道:“他们的确值得尊敬。父皇,您若知今时今日之局面,是否还会觉得自己是对的?”
祁雨松陡然觉得一股酸涩冲上眼眶,“殿下,我们该启程了。终有一天,帝国必将流传他们慷慨赴死事迹。”
当他闯入暗月城城主府之际,临安侯和城主等人正在用膳,皆错愕的望着来人,对他突如其来的闯入显得难以理解。
“侯...爷,出...大...事...了......”那人浑身浴血,断断续续道,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耗尽全身力气般。
临安侯面带诧异之色,快步来到那人身边,俯身凑前倾听,想听清他口中大事究竟是什么。
下一刻,胸腹间传来股极冰极凉的炙热感,本能反应令其向后疾退,‘砰’地一声,背部撞在墙上方才止住退势,地上、墙上留下一抹怵目惊心的殷红。
鲜血早已浸满了他的五脏六腑,临安侯吐着鲜血道:“你...你...你...”
没入身体的长刀,带来的不仅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有难以忍受的奇痒。
在暗月城城主等人惊呼中,那人已然制住了临安侯脖颈,伴随着‘格勒’一声将之扭断。可是他怕临安侯还未死透,接过身边一人递来的弯刀,手起刀落将头颅砍了下来,任由其肆意滚落于一旁。
此时众人才看清,不知何时那人身后站着八人,眼神中透着参加狂欢派对才有的亢奋、期待、欲望等种种情绪。
那人撕下戴着的人皮假面,冷冷的看了眼剩余的人,齿缝里蹦出一个字,“杀!”刚跨出两步,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叮咛:“记住,一个活口都不留!年纪越小越要多砍几刀!”
“你们是否听说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家族遭遇灭门,可凶徒却遗漏了个幼童,十多年后,那小孩练就绝世神功,报仇雪恨的故事?这种荒诞离奇的狗血剧情,主人绝不允许发生!”
在惨嚎和哀求咒骂声中,这些全无抵抗之力的人纷纷倒在血泊中。
火,是毁灭罪行最好的帮手,于是很快便烧了起来,一时间城主府火光冲天!
着火的时候,木质结构在熊熊烈火中烧的吱呀作响,不像是四合院,更像是头猛兽,在滔天火焰中发出不甘沉沦的哀鸣。
夜色很浓,一轮血色圆月高悬,为夜幕下异常宁静的暗月城涂抹上一层浓浓的暗红。
游荡在荒野上的孤狼仿佛感觉到什么,竖起耳朵,露出犬牙交错的利齿,喉咙发出不安地低声咆哮,似乎在警告某些令它潜在威胁。
砰砰砰!远处响起节奏分明的三声枪响,三朵硕大的血花在孤狼身上绽放,将它柔韧有力的腰身几乎全部截断。
孤狼回过头,堪堪瞧见自己那恐怖的伤口,就此栽倒在地。它不住呜咽,血无休止地自身下涌出。
赵桔禛等人打量着这座本已有些熟悉的城市,而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陌生的暗月城。
没有华灯初上时的灯火通明,也没有市井小贩的吆喝声,就连负责城门警戒的守卫也仅剩两人,犹如座死城。
两名守卫背靠着城墙,好像正打着瞌睡,可这打瞌睡的姿势似乎有点不自然,正确来说这个姿势如果久了,应该很不舒服才对。
祁雨松伏低身体,慢慢接近城门,当他看清楚守卫胸口那团早已干涸发黑,和制服近乎融为一体的血迹时,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祁雨松悄悄回身,来到赵桔禛身旁,面色凝重低声道:“他们已经死了,看来城里也已经不安全,趁还没被发现,赶紧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