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
乔缨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虽然流着泪,神情却倔强,“在退亲的那一刻起,我便与世子什么关系也没有了!请世子自重!”
“自重?”他急怒攻心之下,听见这话反而笑了一下,眸色泛赤,“你将咱们的信物当垃圾一般的扔还给我,我还巴巴地来找你求你解释——你却让我自重?!”
乔缨后退了一步,下唇咬得泛白,“世子若还不离开,不知道传出去、我又会被怎样羞辱笑话!知道的,说我苦苦勾引挽留未婚夫,不知道的,说我江乔的院墙是个男子便能翻得!
……如此,我只有一头撞死在这房内,以保清白!”
见她目光坚决,周宴慌神地后退了一步,生怕她真的做出什么事来。
“你何苦如此,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真心么!”
他说完,心中一股燥郁就重新涌了上来,“好!你不理解我的心,那我便强行去圣上跟前求他!届时赐婚下来,我父亲也没什么说的了!”
说完,周宴便踹门出去,眸中戾色比来时更浓厚,以至于江安洋看到他白皙脸颊上的醒目巴掌印,呆呆的张着嘴,也不敢问。
周宴前脚离去,江安洋后脚就连忙进屋询问是什么情况。
乔缨此时正看着被踹坏的房门,心中将周宴翻来覆去的骂,余光看到江安洋进来,她连忙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情迎上去。
江安洋喉咙里那句“你打了世子爷??”还没问出来,就听见乔缨急急得道:“父亲,您快去通知王爷,世子爷说要去皇上那里闹了!”
闹?闹什么?江安洋一头雾水。
但瑞亲王与圣上素来面和心不和,瑞亲王要是知道儿子去找皇帝告状了,到时候知道他来过自己府上,肯定又要把“锅”甩到他头上!
事情紧急之下,江安洋也没细想,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乘轿子去了瑞亲王府。
于是,这日午后。
乔缨躺在藤椅上,一边品尝着桔彩剥好的葡萄,一边听着她汇报的“周世子被王爷打得下不来床”的消息,浑身惬意。
她放下心来,打算小憩一下,便拿了帕子盖在脸上遮光,一边在脑海中琢磨着接下来的打算。
过了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乔缨听到外面丫鬟们咋咋呼呼的,便睁开眼睛。
此时桔彩不知去哪儿了,候在一旁的只有那个二夫人派来的秋红。
秋红递给她茶水润口,乔缨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接下。
不知怎么,秋红总觉得大小姐这两天怪的很,偶然对视一眼,都叫自己心里紧张得慌。
乔缨刚含进一口茶,忽然外面就跑进来一个丫鬟,脸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跑得急还是太兴奋。
“小姐,有人去老爷那边跟您提亲了!”
乔缨脑中一顿。
难道早上退的亲,中午就又要改主意?瑞亲王如此儿戏?
由于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个情节,于是乔缨不免疑惑。
不等乔缨发问,一旁的秋红就皱起眉,“提亲?是瑞亲王府?”
“不是不是。”小丫鬟忙摇头,一脸喜气,她只觉得大小姐刚被退了婚,这会儿就有人上门求娶,肯定是值得高兴的!
“听说是当朝的新科状元,姓谢,好像叫……谢郁青!”
谢郁青?似乎有点耳熟……
话声未落,又有一个丫鬟更加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边喊着“小姐不好啦”,正是桔彩。
桔彩见这么多人在院里,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于是赶忙跑到乔缨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乔缨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喷了秋红一脸。
……
“你看的真切么?”乔缨拉着桔彩,急匆匆往正厅走。
“真切!”桔彩也是一脸焦急,恨不得指天发誓,“就是那天您床底下的贼人,化成灰我也忘不了的!”
谢郁青——
乔缨之后才想起来,这人在原主记忆里是有一小部分印象的,原主和他一共碰过三次面:
第一次便是在昨日的宴上,短短的一面之缘;第二次是江安洋犯了事,此人时任都察院右使,来抄少傅府时被原身瞧见过一次背影;第三次是瑞亲王被他弹劾,想要私下请客买通,他来瑞亲王府赴宴时,原身曾远远的瞧见了一眼身形。
虽然有过三面之缘,可二人也从未说过话,以至于乔缨也没能将他认出来。
原身死时,谢郁青已经是当朝最年轻的太傅兼殿阁大学士了,可谓是势如中天、年少有为。
乔缨哪能想到,昨日被原身和自己以为的“小厮”,居然是瑞亲王日后最大的对头?
她试图从昨日谢郁青一身清贫打扮上找出些“端倪”,可想着想着,冷不丁就回忆起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咳咳……”乔缨忽然站立不动了,一脸严肃,“我还是不去了,桔彩,你替我去打听一下,看他和我父亲说了些什么,及时来同我汇报!”
桔彩想了想,小姐脸皮这么薄,过去确实不合适,于是用力点头,“是!”
乔缨委以重任后,迅速在脑海中询问团团:这下怎么搞?
团团:呵,年轻人,你不是贪图一时之快么!这就是下场!
乔缨知道问它也是白问,便中断了对话,迅速开始冷静思考。
她想,那谢郁青既然是新科状元,想必也不会傻到将那日的事说出来……若只是提亲,那她还有办法补救。
……
此时,江安洋的书房。
“你、你胆敢再说一遍!”江安洋目眦欲裂,看着面前男子的目光,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一般。
谢郁青敛着眉眼,温润沉静的模样,“昨日之事,谢某自知犯下滔天大罪,已无可饶恕。
若大小姐高兴,谢某也愿以死谢罪……可倘若小姐愿给谢某一个弥补的机会,谢某当倾此一生,视大小姐如珍如宝,必将待她胜过己身……”
“混账!”江安洋怒目,一脚踹在谢郁青肩膀上,却没能让他动弹分毫。
看着面前跪的笔直的、一身穷酸气的谢郁青,江安洋感觉自己快要七窍生烟。
“你癞蛤蟆想……不、你癞蛤蟆敢吃天鹅肉,你找死!!”
他费尽心思养出来的嫡女,本来是他“仕途”乘风直上的桥梁……居然被这个穷秀才截了胡!!
旁边的二夫人是听了秋红的“报信”赶来的,她听到这番话,心里都乐开了花,见江安洋抬起太师椅要砸谢郁青,连忙假惺惺地将他拦下来。
“老爷不可!”程映容凑近江安洋耳边,轻声道,“这新科状元在圣上那里得了脸,又是那个陈太师的学生,您若就此将他打死,闹得满城皆知不说,圣上那里又怎么交代?!”
见江安洋有所动摇,程映容赶紧趁热打铁,压低了声音,“反正乔儿她……往后也帮不了老爷的仕途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将这贼人扭送至圣上那里,告他一个御状!到时候皇上不仅杀了他,还会连着陈太师一起处罚!说不定……念着咱们乔儿可怜,还会对老爷您有所补偿!”
程映容加重了“补偿”两字,江安洋果然犹豫了。
如今太傅之位空置,这“补偿”会是什么,还用说明么?
江安洋眉间的怒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意味不明的阴沉。
“来人!把他给我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