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青纵然在才华学识上有几分自负,却从未在男女之情上有过半点经验。
说完那番话后,乔缨也没回他。
他心里后知后觉得开始打鼓,想起她所说的“劝陛下收回成命”的话……
幸而,她虽然没张口答应,却也没摇头拒绝。
他心里怕乔缨觉得自己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未深思熟虑才说出的这番告白,于是当他折身驱马回住所时,才会越想越懊恼。
只是懊恼无用。
决策已定,他便要按照所承诺的,安排好自己离京这段时间、能够护她周全的人才是。
而乔缨回房后,则盯着手里轻飘飘的银票发呆了许久。
银票边缘微微濡湿,纸张还带着温热,一见便知道是他握在手里许久、心里反复挣扎羞怯,才递出来的。
光是看着,乔缨便能回想起他面色微红、低眉敛目,却背脊笔直的坚决模样。
她看了半晌,最后什么也没说,让桔彩把银票收进了妆匣里。
桔彩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乖乖照做了。
次日凌晨,谢郁青接旨离京,前往江州赴任。
临行那晚,他书信一封送到了太师府,请求太师在他离京的这段日子里,能替他多多照拂一些江家嫡小姐,若有什么事,也请太师大人及时书信告知。
太师得知他回心转意、肯去江州赴任,心里高兴不已,哪还管这许多,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谢郁青离京的时候只带了一个书童,他出身寒微,也没有什么行装,唯一的“身家”,也已全部装在江府的那间小院子里了。
出城的时候,他特意路过江府,将随身一直挂着的那枚岫玉腰佩留给了江府的门房小厮,托他明日送给乔缨。
他也无需一定要看见她,只需要借故告诉她一声,他是此刻离开,路过了她的院前……
如此,便算是好好的与她告别了。
交代完一切,谢郁青的眉眼才柔和了些,微微带上不太明显的笑意。
趁着雾青天色,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盛京的微雨里。
……
日上梢头,天色初霁。
乔缨睡到晌午才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眸水灵灵的。
桔彩拿着岫玉腰佩进来,乔缨只看了一眼,便让她收进昨天放银票的妆匣里。
“老爷入朝去了,今儿上午时,二房夫人和周世子先后来过一次。”桔彩听到小姐的问话,乖乖答道。
“按照您的吩咐,周世子来,奴婢便称您昨晚受了风寒,不便起身,而后世子爷便走了,刚刚又叫人送了些上好药材来,说明日再来看您。”
乔缨打着哈欠点点头,掀开被子起身,露出一截软嫩粉白的腰肢。
桔彩看得面红,连忙取了外袍给她穿上,“小姐当心着凉。”
过了会儿,桔彩又心事重重得问道:“小姐,若周世子明日来了、后日还来,咱们要怎么办?一直不见么?”
“先称病几日……”
乔缨刚睡醒,声音懒怠,带着一点慵柔的沙哑。
然而她所说的话,却不似她的声音一样软和。
“这两天,你叫人捡点碎瓷碎瓦来,砌在我墙头,砌得多多的。免得再有些猫儿鼠儿,翻到我院子里来——”
“再来么,就扎它个肠穿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