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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24-12-08
重见天日之后我弟弟无照驾车撞死了人,父母以死相逼让我替弟弟顶罪。

理由是,我是个体户,而弟弟有编制。

我被判了三年。

父母和弟弟一次都没来探望过我。

出狱后我才知道,妻子已离世,公司没有了,积蓄被掏空。

我的父母换了房子。

我的弟弟开着豪车。

后来,我的父母哭着对我说他们错了。

可惜太晚了。

出狱那天,没人来接我。

我打电话给我老婆,提示音说该用户已停机。

我打车回家,发现锁换了。

敲了半天,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你找谁?

这是我家。

你是谁?

我更疑惑。

中年妇女拿出房产证怼到我眼前,上面确实是我家的地址,只是换成了别人的名字,交易日期是两年前。

这房子的卖家叫‘赵丽娟’吧?

我是她老公。

这房子是我岳父岳母出的首付,所以房产证上只有我老婆的名字。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我,说:赵丽娟已经死了,就死在这房子里。

要不是价格便宜,我才不想买这凶宅呢,晦气。

说完就重重关上了门。

我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我给岳父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名护工。

我按护工的给的地址来到郊区的一家养老院。

养老院条件很差,一个护工要照顾十几个老人,态度蛮横,骂骂咧咧。

护工一见到我就抱怨:你们家已经欠费快一年了,而且从来不探望老人,真是不孝子。

我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儿子,是女婿。

而且我去了……外地,刚回来。

护工还在喋喋不休:女婿就是半个儿子。

你送老人来的时候开着豪车,一身名牌,我还以为你是个体面人嘞。

我送老人来的?

记错了吧?

那会我正在监狱里服刑呢。

错不了。

我们这种平民养老院,第一次见到开玛莎拉蒂来的。

大家还说,你那么有钱,怎么不舍得把老爸送到好点的养老院去。

我明白了,送我岳父来这里的是我弟弟。

我和他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当初我才能替他顶罪,因为监控里看不出区别。

岳父是脑溢血后遗症,失去了语言能力,瘫在床上不能动,身上长满了褥疮。

爸,我是张虎。

我握着岳父的手。

岳父看着我,浑浊的眼里流出泪来,嘴里吚吚呜呜的似乎在说什么,可我听不懂。

岳父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抽屉。

我打开抽屉,翻出两张死亡证明。

一张是我老婆赵丽娟,死因是自杀。

另一张是我岳母,死因是癌症。

护工还在旁边唠叨:你赶紧把你家老人欠的费用给结了,否则我们就把他放到大街上去了。

这里不是慈善机构。

我岳父岳母都是退休教师,有稳定的退休金,可账户里居然只有九块钱余额。

我拿出自己的银行卡付费,也被告知余额不足。

我一查,发现里面的五十万存款不见了,余额显示3.2元。

2我拨通了我弟弟的电话,响了好久他才接。

喂,哥,你出来了?

对,今天出来的。

哎呀,抱歉,我最近忙着筹备婚礼,把接你的日子记成下周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有个娇嗲的女声:张龙,你看我穿这件婚纱怎么样啊?

宝贝,你穿什么都好看。

哥,我正忙着试婚礼的衣服呢。

你先去爸妈那儿吧,等我忙完了过去看你。

不等我再说话,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给护工写了保证书,承诺十天之内把钱交上,她才放我离开养老院。

我直奔父母家,却发现他们搬家了,房子里住的是租客。

他们把手机号和微信号也换了。

我一个亲生儿子竟然联系不上自己的父母,最后还是租客给了我他们的新号。

我打通了电话,他们也不记得我是今天出狱。

他们现在的住址,竟然是我岳父岳母的房子。

我走进那个房子,里面的一切都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没有一点岳父岳母生活过的痕迹;熟悉的是,这里已经完全变成我父母的家了。

你们为啥换号还搬家?

为啥?

还不是因为你进了监狱,让我们老两口天天被人指指点点,亲戚朋友都来看笑话,不换号搬家咋能清净?

我爸理直气壮的说。

他好像忘了,我是顶罪的,犯错的人不是我。

我妈出来打圆场: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你们为啥住我岳父岳母的房子?

你岳母死了,你岳父住在养老院里,这房子一直空着。

看在都是亲戚的份上,我们过来帮忙打理打理。

一边免费住别人的房子,一边收自己房子的租金,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你咋个跟你老子说话嘞?

欠揍!

我爸作势要打我,被我妈拦住了。

我妈说:阿虎,我们真的是好心,房子一直没人住会出毛病的。

我问:那我的房子呢?

为啥卖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妈揉了揉眼睛说:你进去之后你老婆就得了抑郁症,两年前自己在家里寻了短见。

我们怕你难过,就帮你处理了。

我哽咽着问:这么大的事,为啥不早点跟我说?

我妈说:这人死不能复生。

我们不是怕你知道伤心,影响改造嘛。

我爹抢着说:这事可怨不着我们,是你老婆自己想不开。

我红着眼问:那卖房子的钱呢?

我妈说:娘做主,把钱借给你弟弟创业了。

他当公务员也赚不了几个钱,都是亲兄弟,你不会介意的吧。

我还没说话,我爹插嘴道:他有什么可介意的?

阿龙的公司现在发展得多好,将来一上市,少不了给他哥分红。

阿虎还要感谢咱们嘞。

那套房子贷款已经还完了,少说值两百万。

我爸妈却很有默契的只字不提究竟卖了多少钱。

说起来,你不在这三年,我们也帮你做了不少事。

是啊,你岳母得癌症死了。

你岳父脑溢血,生活不能自理,是我们帮忙送到养老院去的,还请了护工精心照顾,不然哪能活到今天。

既然是精心照顾,为啥养老院那边欠费都快一年了?

我妈说:欠费?

不可能吧。

养老院那边一直是你弟弟在联系,你岳父的银行卡也在他手里。

你去问他吧。

我卡里的五十万存款呢?

去哪儿了?

我妈面露难色。

我爸跳起来指着我说:你一回来不关心我和你妈的身体,只关心你的钱,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妈拦住我爸,委屈巴巴的说:阿虎,你那笔钱放在银行里也没几个利息。

你爸觉得怪浪费的,就取出来投资到股市去了。

我在里面也知道,这几年股市差得一塌糊涂,有个哥们就是因为挪用公款炒股进去的。

我强压着怒火问:五十万现在赔得还剩多少?

我妈支支吾吾不回答。

我爸倒比我更生气似的,大声嚷嚷:你跟你老子算那么清楚干嘛?

我早晚会把钱赚回来还给你的。

马上就有大行情了。

3接连遭受打击,我感觉脑子木木的,手脚都没力气了。

我妈把我拉到餐桌前坐下,说:什么事都不如吃饭重要。

来,先吃饭吧。

爸妈并没特意为我准备饭菜,桌上只有他们吃剩的残羹冷炙。

我妈把剩菜剩饭用微波炉热了一下,端到我面前,笑着说:今天刚好做了羊肉。

妈记得你最爱吃羊肉了,多吃点。

我看着面前的羊肉,胃里一阵翻腾。

我从小就受不了羊肉的膻味。

喜欢吃羊肉的是我弟弟。

我放下筷子说:妈,我还是出去吃吧。

我妈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爸拍着桌子吼:你摆脸色给谁看呢?

别以为我们都欠了你的。

乌鸦还知道反哺呢。

你连只鸟都不如!

我妈挤出个笑对我说:要是家里的饭菜不合口味,那出去吃也行。

我看着我妈的脸,忽然有点不忍心,说:妈,我不出去了。

我也不饿,就是有些累了。

我先进屋睡觉了。

说完我拎起包走向卧室。

我妈却忽然拽住了我的衣服。

她吞吞吐吐的说:那个,阿虎,这个房子只有两间卧室。

我和你爸住一间,另一间是你弟弟住的。

我说:阿龙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爸理直气壮的说:下个月才办酒席,在那之前肯定还要在家里住啊。

这是什么意思?

我愣住了,难以置信的问:你们这是撵我走?

我妈说:阿虎,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只是想,你能不能暂时住到外面去?

等你弟弟办完婚礼搬走了,你再回来。

我爸在旁边帮腔:阿龙的未婚妻胆子小,你一个刚出来的人,别再吓着人家。

回避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彻底气炸了。

我大声说:这是我岳父岳母的房子,你们在这儿充什么主人?

要走也是你们走!

我妈直接坐在地上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爸跳着脚喊:反了你这个忤逆的不孝子!

我爸抄起扫帚要打我。

我妈一边拦住我爸,一边捂着胸口喊喘不上气。

我爸挥着扫帚对我吼:张虎,你还不快滚!

难道要把你妈活活气死吗?

我看着他们,心寒透了,二话不说拎起包离开了。

4从家里出来,我给弟弟打电话。

我是为了救他才变成今天这样的,他总不会不管我吧。

电话接通了,我直截了当的说:阿龙,家里没地方住,你帮我租个房子吧。

我弟弟那边半天没说话,我以为信号断了。

喂,阿龙,你还在吗?

他轻咳了两声,说:嗯,是这样的,哥。

我现在也是公司老板,而且公司要上市了,特别忙,实在是没时间。

这件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吧。

你没时间那你的下属也没时间吗?

都当上市公司的老板了,手底下总该有几个人能使唤的吧?

我弟装模作样的说:哎呀,哥,你那都是江湖做派。

现在讲究科学管理。

就算是老板,也不好麻烦员工办私事啊。

我没好气的说:你不肯出力,那就出钱吧。

我刚出来,身上没多少钱了,你转我点。

我弟说:好的,哥,没问题,我这就转给你。

说着挂了电话。

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收到转账,两千元。

这点钱还不够我租房子的。

我再打弟弟电话就接不通了,始终是忙音。

我只好自己去中介找房子。

可我拿不出无犯罪记录证明,根本租不到好房子,只有老破小和群租。

无奈之下,我决定住办公室。

进去之前我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在网上卖各种五金件。

生意虽小,但经营得不错,足够丰衣足食。

我在市场街盘了一个商铺,既是办公室也是仓库。

商铺的租金我一次性付了五年的。

网店也雇了人负责进出货,就算我不在也能正常运营。

我来到公司门口,发现门锁着,门上贴着一张纸条暂停营业。

透过玻璃门,我看见屋里积满了灰尘,应该已经停业很久了。

货架上空荡荡的。

我急忙打小李的电话,他是我雇的员工,也是这三年里唯一去探望过我的人。

张哥,您回来啦。

小李的声音透着真挚的开心。

一个外人比家人更在乎我。

小李,店为什么关了?

咦?

张哥,不是您要结业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的?

去年三月份,您父母和弟弟拿着您签字的股权转让书,把店给卖了。

什么?!

他们把货都清仓了,账上的钱也都拿走了。

公司账上当时有多少钱?

仓库存了很多货,清完大概有七、八十万吧。

我感觉天塌了。

这家店是我的心血,也是我东山再起的底气。

如今这口气散了,我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现在过来见我。

我要让小李当面给我讲清楚。

小李为难的说:张哥,公司没了一年多了,我早就找到新工作了,现在在外地出差。

等我回来就去看您。

小李挂了电话。

我一个人呆呆的站了半个小时。

那份股权转让书肯定是伪造的,但是不怪小李。

他怎会怀疑我的至亲呢?

我已经不想给我爸妈打电话质问了。

他们只会用帮忙和为了我好来掩盖他们的贪婪和自私。

至于我弟弟,他早忘记当初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救他的情景了。

天黑下来,今晚总得有个地方住。

我拿出钥匙打开玻璃门,走进满是灰尘的办公室。

仓库里的折叠床还在,大概因为卖不了几个钱,被留下了。

我把床支起来,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瘫在上面。

在里面每天都盼着出来,现在出来了,却害怕明天到来,因为不知该做什么。

爱人没了,事业没了,钱也没了。

我以为我还有家,可我爸妈和弟弟并没把我当成家人。

我翻看着手机里我老婆的旧照,像个女人一样哭出声来——哭我老婆,也哭我自己。

那一晚,我没有睡着,一个人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