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如同梦魇般反复回响在我耳畔。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却次次如利刃割心。
自得知我不是俞家的孩子,我是和杀人犯的儿子替换起,姐姐便用最恶毒的言语,将我刺得体无完肤。
七年,整整七年。
自从我被赶出家门,只要我出现,姐姐没有一次不在厌恶我,诅咒我死。
无数次,我质问苍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
为什么?
为什么我偏偏是杀人犯的儿子?
为什么我是被调换的孩子?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那个杀人犯的一切恶果都是我来承担?
我爱这个家,爱这个视我如己出的父亲,爱那个曾待我如亲的姐姐,也爱着俞家的一切。
姐姐不知道,其实,我和她想的一样。
自从爸爸死后,我也像死了一样,终日身处地狱。
我站在海里,站在屋顶上,拿着刀片对着手腕上,可每当我想对自己动手的时候,脑海中就闪过爸爸那张慈祥的脸。
他说,阿默,要活下去,要幸福,要快乐。
可是,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不过,姐姐终于如愿以偿,我终于按她希望的那样死了。
姐姐凝视着白布下裸露的手臂,眉头紧锁,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她急步上前,用一支笔轻轻挑起我的手臂。
我在手臂上纹了父亲的警号,那是她能识别的线索。
但下一秒,她松开了手,与吴队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后,她摇了摇头。
我这才记起,临死前,那个凶手划花了我的手臂,还把那块皮都剥了下来,那些纹身早就没了。
姐姐脸色苍白,看着眼前泡烂的尸体,几欲作呕。
稍作平复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澄澄,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又在玩游戏吗?”
她的声音温柔得让我陌生,自从七年前的那天起,我再也没听过。
“先放下手头的事,去把家里的门窗都关上,记得一定要上锁。
姐姐这边有些棘手的案子要处理,等忙完了就回来给你做饭,好不好?”
听着姐姐温声细语的话,我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为了弥补俞澄失去的十几年,姐姐对俞澄的宠爱达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我曾作为“亲弟弟”时所得到的。
在尸体被拍照存档时,姐姐注意到手臂上缺失的五指,陷入沉思。
吴队关切地说:“既然已经提醒了澄澄,也给沈默打个电话吧。
他从家离开后独自生活了七年,日子也不容易。”
提到我的名字,姐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但吴队并未停下:“我记得明天是澄澄的生日吧?
沈默每年这时候都会回来,今年他也成年了,是个大男孩了,你别再像以前那样直接赶他走。”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孩子也不容易。
老俞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们这样针锋相对。”
我看见姐姐听到我的名字时,眼神瞬间变得厌恶仇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应:“我现在正在办案,没空回去,也没空提醒他。
吴叔你要是真担心,就自己联系他吧。
反正这些年你也没少背着我帮他!”
说完,她转身离去,连吴队的面子也不顾了。
我苦笑着对吴队感到歉疚,这些年,若非他暗中相助,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如今想来,早知自己这么早死,连未来都没有,倒不如省下些学费,请吴队喝酒来得实在。
爸爸以前经常和吴叔叔一起喝酒撸串,有时候还会带着我。
那个时候,爸爸还活着,大家都是爱我的。
喉头发紧,我止不住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