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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焰之魂库雷博恩王上前文+后续

卡列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米雅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同了放弃深思的决定。只有琳迪带着不安的表情看着克雷恩,心中隐约有了一种对可能产生的距离感的恐惧。那些干肉除了蛮牛吃得起劲,剩下三位女士都不太提得起胃口,玛莎拎起鱼干放在鼻子边嗅了嗅之后,也很直接的表示宁愿饿肚子。苏米雅只好去厨房忙活,琳迪不太好意思的跟去打算帮忙,在摔了三个盘子把小刀砍进案板之后又被赶了回来。芙伊下落不明后,每次吃饭的时侯,就是大家最怀念她的时间,苏米雅的手艺称不上好,处理森林里找到的野生食材也就是能吃的程度,换成厨房里的新鲜材料,她还是有本事处理成差不多的结果。不过怎么说也比那和皮鞋坚韧度不相上下的干肉干鱼要强,一上到茶几上,大家还是抢着狼吞虎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那并不太浓厚的香味传进了克雷...

主角:库雷博恩王上   更新:2024-12-03 15: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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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库雷博恩王上的其他类型小说《炽焰之魂库雷博恩王上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卡列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米雅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同了放弃深思的决定。只有琳迪带着不安的表情看着克雷恩,心中隐约有了一种对可能产生的距离感的恐惧。那些干肉除了蛮牛吃得起劲,剩下三位女士都不太提得起胃口,玛莎拎起鱼干放在鼻子边嗅了嗅之后,也很直接的表示宁愿饿肚子。苏米雅只好去厨房忙活,琳迪不太好意思的跟去打算帮忙,在摔了三个盘子把小刀砍进案板之后又被赶了回来。芙伊下落不明后,每次吃饭的时侯,就是大家最怀念她的时间,苏米雅的手艺称不上好,处理森林里找到的野生食材也就是能吃的程度,换成厨房里的新鲜材料,她还是有本事处理成差不多的结果。不过怎么说也比那和皮鞋坚韧度不相上下的干肉干鱼要强,一上到茶几上,大家还是抢着狼吞虎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那并不太浓厚的香味传进了克雷...

《炽焰之魂库雷博恩王上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苏米雅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同了放弃深思的决定。

只有琳迪带着不安的表情看着克雷恩,心中隐约有了一种对可能产生的距离感的恐惧。

那些干肉除了蛮牛吃得起劲,剩下三位女士都不太提得起胃口,玛莎拎起鱼干放在鼻子边嗅了嗅之后,也很直接的表示宁愿饿肚子。

苏米雅只好去厨房忙活,琳迪不太好意思的跟去打算帮忙,在摔了三个盘子把小刀砍进案板之后又被赶了回来。

芙伊下落不明后,每次吃饭的时侯,就是大家最怀念她的时间,苏米雅的手艺称不上好,处理森林里找到的野生食材也就是能吃的程度,换成厨房里的新鲜材料,她还是有本事处理成差不多的结果。

不过怎么说也比那和皮鞋坚韧度不相上下的干肉干鱼要强,一上到茶几上,大家还是抢着狼吞虎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那并不太浓厚的香味传进了克雷恩的鼻孔,他的肚子里发出一串咕噜噜的声音,跟着,他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迷茫的双眼就像睡了一场持续超过大半天的长觉。

他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扭过头,用一种无价之宝失而复得的喜悦神情在同伴的脸上一个个的看过去,然后要哭出来一样咧开嘴,声音发颤的说:“天哪……兰伊尔大人保佑,这不是做梦,你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玛莎戳起一块半面焦黑的烤鱼,直接塞进了克雷恩的嘴里,带着有些异样的口气说:“我们都没事,先吃东西,吃完了就到了你该好好交代的时间了。”

克雷恩点了点头,浑浑噩噩的挪到沙发边,直接坐下来就要去拿叉子,对上琳迪羞怒交加的眼神后,他低下头,这才发觉自己还是光溜溜的状态,当下一个激灵,清醒了七八分,忙把毯子扯过来裹住。

屋外传来隐约的雨声,雨水冲刷着外面残破的小镇,尽力的熄灭着熊熊燃烧的大火。

迷雾森林的附近本来就多雨少晴,下雨应该是很平常的事,不过吃饭的大家还是莫名的感到了一丝上天的悲悯,苏米雅握着圣像,小声的祈祷了两句,叹息般说:“每当发生这种惨痛的事,天使的灵魂就会悲泣。神已消失的圣域啊……”

特拉埃尔的神,神名即为天使,意为苍穹意志的代行者。圣界崩落覆灭之后,整个圣域的确没有谁再见过真正的神迹降临。

历经暗星帝国的千年统治,罗特蒂亚建国后整个圣域的千年发展,如今这片土地上已经充满了各种信仰,坚守着天使的虽然还是多数,但狂热和结集的程度都远不如那些新兴教派,反倒因为其广泛性,渐渐成为了一般民众的代表。真正将天使还作为宗教之神来信奉的,只剩下了大圣堂等几个日渐衰微的组织。

知道苏米雅每当想到这种话题就会情绪低落,玛莎挥着叉子用上好的中段鱼肉堵住了她的嘴,干脆的说:“好好吃东西,只是下雨而已。”

玛莎饭量很小,很快就率先吃完,她裹着毯子去女仆的卧室兜了一圈,选了几套样子还算不错的私服,自己换上一套,剩下的拎出来丢给了苏米雅和琳迪挑选。

一番激战后,她们的衣服确实有点不好见人。

塔拉姆和镇长两个胖子的衣服勉强够让蛮牛塞进去,克雷恩正好可以穿塔伦的——就是袖子和裤腿短了一些,看着有点像跟着大篷车流浪的小丑。

“呃……你怎么选了套裙子?这样会不会不方便行动啊?”换好衣服下来后,克雷恩一眼就看到琳迪选了一身可以称得上复杂的裙子,看上去不像是女仆的,倒像是这里主人的某位情妇的装扮。

琳迪有点扭捏的转开脸,拉起裙角在手里拧了拧,说:“里面套了紧身短裤,不妨碍行动。我……没找到更合身的。怎么……我穿上很别扭吗?”

克雷恩抓了抓耳尖,哦了一声,坐回到沙发上,“没有,还挺好看的。”

结果反倒被琳迪狠狠地瞪了一眼,瞪得他满肚子莫名其妙。

听着屋外的雨声,玛莎清了清嗓子,带着其他同伴的疑惑,问:“克雷恩,告诉我们吧,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神情还比较轻松的克雷恩立刻显得紧张起来,他端端正正的坐直身体,吞了口唾沫,然后认认真真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同伴,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迟迟没有开口。

苏米雅温柔的注视着他,说:“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不会把你抛下的。”

克雷恩这才微微低下头,开口说道:“我当时……就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我感觉我好像都已经嗅到了冥府那股阴冷潮湿的味道。可非常奇怪,从烈焰之墙把我包围开始,除了最初好像有一刹那的灼痛,之后我就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苦。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控制不了的意思是?”玛莎适时的插进一句疑问,好让显得有些畏缩的克雷恩继续说下去。

“就像是……怎么说,就像是我被装在了别人的身体里,我还是可以通过眼睛看到东西,还是可以听到闻到碰触到,比如和玛莎……唔,那样的时候我也……”

“啪!”玛莎干脆的一巴掌打断了他,“这里的感受不用单独提出来了,继续往下说。”

克雷恩哦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只是一切都不受我控制,我的身体里,有了另一个意识,他好像还能和我交流,只不过……他不太想理我的样子。”

之后,克雷恩原原本本的把身体被另一个他主宰后发生的事讲了出来,所有能回想起的细节,都没有放过,除了被玛莎再一次打断的空中之旅。

苏米雅皱着眉靠在沙发上,转动着手中的圣像,喃喃说道:“果然是能够自如操作火元素的力量。”

玛莎也在思考着什么,说:“我倒是更在意另一个克雷恩所说的话。尤其是……火精灵法师翻译过来的那几句。”

蛮牛难得的记性不错了一次,开口重复了一遍,“你说哪句?‘第一次出来透气,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啊’这句,还是‘鲜血和风的味道真好,在露比爱尔的地盘待得太久,感觉都迟钝了’这句?”

玛莎翘起的足尖在空中轻轻摇晃着,说:“第一句足以说明,另一个克雷恩其实很早就存在了,之后他不是提到了共生者这个词吗,我猜,他们俩的灵魂应该是一体的,也就是说,在之前克雷恩的生命中,另一个他一直以克雷恩刚才所说的那种状态存在着。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一直没有向克雷恩表现过存在,只是静静的待着。能看,能听,能闻,能有触觉,还能……享受快乐,估计,多半也会体验痛苦。”

克雷恩啊了一声,有些生气的说:“这么说,我……我和芙伊在一起的时候……岂不是一直都还带着他?”

玛莎撇了撇嘴,继续说:“所以,至少在灵魂层面,他们两个是一心同体的。我想这也是在克雷恩遭到致命危险的时候,另一个他便初次现身的原因。然后……是第二句。我想,你们应该没人不知道露比爱尔大人的名讳吧?”

所有同伴都点了点头,毕竟那是手持轮回之锁的冥府守护者,地位几乎等同于命运天使一样的神,象征死亡的双生姐妹之一。

“另一个克雷恩不光对露比爱尔大人没有任何敬意,也保存了至少一部分冥府中的记忆,这其实并不符合咱们所认知的轮回的情况,对吗?”玛莎看向苏米雅,用眼神求证。

苏米雅点了点头,说:“嗯,生命的轮回,是由露比爱尔大人在诺恩萨尔大人的指引下让冥府的灵魂重新在世上降生,重新降生的灵魂,将是全新的生命。他不应该有冥府中的任何记忆,而且……按照古卷中的说法,冥府中的灵魂也并没有资格见到露比爱尔大人本尊。”

玛莎带着复杂的情绪从鼻孔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哼,“也就是说,另一个克雷恩不仅力量上远远超出了常识,连轮回降生也不同于这个世界。是不是可以这么猜测,他根本就是高于这个世界的生命?比如说……天使。”

蛮牛瞪着眼睛,看向玛莎,“你想说克雷恩的灵魂里共生了一个天使?”

琳迪立刻反对说:“这不可能,两千年了,圣界毁灭了将近两千年,这么大的圣域一个轮回的天使都没有出现过,而且……他们是神啊,神死后难道也会和咱们这些凡俗的生命一样吗?”

玛莎有些烦躁的晃了晃尾巴,“我想不到别的可能了。另一个克雷恩还对火精灵说过看在他们的信仰份上之类的话,他们的信仰是什么?火天使弗拉米尔大人啊!要我说,克雷恩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很可能就是火天使的亲信,这么强大的力量,说是火天使身边的大天使也不是没可能啊。”

克雷恩向后倒去,抬手挡住额头,无力的说:“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我的灵魂要是有天使存在,我怎么可能还这么……这么无能。”

“也许他的灵魂之力还没有和你共享啊,比如怕这么强的力量你负担不了之类的。”玛莎随便找着理由,似乎想要坚定自己的猜测。

“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苏米雅毕竟是大圣堂出身,不太愿意接受代表着神格的天使以这种方式重回人间的结论,“克雷恩,你身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克雷恩苦着脸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成年礼后一直断断续续困扰着他的那个声音,“哦,还有一样。自从成年礼后,我就时不时能听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是个女性,总是在我很疲倦或睡觉的时候呼唤我,每一次都在说‘不要丢下我不管’‘请快来找我’‘我等你等了好久’之类的话。而且……那不是语言,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是……就像是意识不依靠任何工具在直接沟通一样。”

琳迪问了一句:“你刚才是不是也梦到她了?我听你问她是谁来着。”

克雷恩点了点头,“嗯,刚才她呼唤的好像更清楚了。这事困扰我好久了,我能表达出她呼唤的意思,但我重复不出脑海里回响的东西。”

“成年礼……”玛莎托着下巴思考着说,“那不过是仪式性质的程序罢了,不应该对你们的身体有什么实质改变才对。”

苏米雅摇了摇头,说:“不过我也听说过,梦天使兰伊尔大人对精灵一族的庇佑一直都比较实在,普通的精灵从成年礼中得到好处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说不定,成年礼也激活了克雷恩体内的其他什么东西。灵魂的潜力其实是非常可怕的,历史上的那些传奇英雄不都证明了这一点吗。我们……还是不应该直接把这些依托在天使身上来寻找答案。”

玛莎有些不耐烦的呲了呲牙,说:“看来咱们一时半会儿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暂时的结论就是克雷恩身体里有另一个他,力量非常强大,他还经常能听到一个女的在叫唤,而他不知道是谁。好吧,至少情况不算太糟,起码另一个克雷恩出现的时候会红眼,而且对咱们敌意并不大,按他自己的说法,他和共生者的感情是趋向一致的。嗯……一样好色这一点倒是验证了这说法。那么,以后有新的情报之后再做讨论吧,现在再说什么,也都只是猜测而已。大家都很疲倦了,外面下着雨也不方便赶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出发怎么样?”

蛮牛早就听的头大,立刻出声附和:“好,吃饱了就是该好好睡上一觉。小野猪身上那些事非弄那么清楚干什么,知道他是好兄弟就行了嘛。”

琳迪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克雷恩,沉默的点了点头。

苏米雅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外面,说:“这种时候确实不适合出发。可我担心……那些火精灵士兵还有同伴,这样的行动,不太可能只有他们七个大老远从艾尔法斯西南跑过来。而且,他们既然都有下手毁灭一个小镇的理由,那他们的行动,我觉得对任何人来说都十分危险。”

玛莎考虑了一下,说:“应该不要紧。他们雇佣了死亡骷髅和一大堆杂碎佣兵,就说明他们来的数量肯定不多,就算有接应,应该也是差不多的规模,不太可能搜查的太过详细。那七个火精灵的尸体就在外面,他们也不会想到咱们还留在这边才对。冒险休息一晚,这样咱们也有充足的时间收集一下必备的东西。比如……”她看了看镇长家宽大的屋子,微笑起来,“咱们的旅费。”

“打扰了,我们能不能问一下,迷雾森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突兀的声音彬彬有礼的插入到他们的谈话中。

所有人一起扭头看了过去,落进他们视线的,是浑身上下除了眼睛都被灰黑色的紧身衣包裹的神秘来客,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屋内。

而且,足足来了六个。


可怕的极·龙卷足足肆虐了将近十分钟,才缓缓消散在周围的空气里。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空地中,连四周被阻挡在空地之外的雾气,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芙伊转过身,弯下腰剧烈的呕吐起来,其他同伴的脸色也相当的难看,只有苏米雅勉强还算镇定,对着满地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尸块并没有多少失态,但受空地中流淌的暗元素压制,她的状态也远远谈不上好。

那只小翼妖似乎本来还打算飞到这边和克雷恩亲昵一番,结果极·龙卷的威力横扫之后,翼妖群落也在恐惧中振翅高飞,连头也不敢再回。

劫后余生的众人目光最终还是都锁定在了塞熙的身上。

塞熙还不能动,极·龙卷的反噬是漫长的定身,暗淡的绿色光辉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一根小指都移动不了半分,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一座绿石雕塑。

趁着这段时间,幸存下来的大家匆忙处理了一下伤口,彼此交流了一下意见。

大概是觉得克雷恩平常在书上看来的知识还算有用,琳迪难得的主动询问他:“你对这地方有什么看法?”

克雷恩四下打量了一番,空地上完全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遗迹的东西,他站起来四处比划了一下,估算着距离站到最中央的位置,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小声说:“如果这里集中的暗元素全部是受遗迹的影响的话,那它确切存在的位置就应该是这附近。我猜,可能在地下。”

玛莎接过蛮牛匀来的一件衣服,勉强先遮住了身体,走过去赤着脚拨弄了一下黑气弥漫的土地,问:“要不要挖一下看看?”

苏米雅有些不太情愿的开口:“按说咱们的任务到此就算完成了,之后的事和咱们并没有关系。我想,咱们还是直接折返,去看看还来不来得及结算另一笔赏金的好。”

芙伊立刻附和说:“是啊是啊,大家都已经这副样子了,还是别……别再惹出别的事了吧。那遗迹埋在地下都能把这么大一块土地变成这副样子,真挖出来……感觉会很危险呐。”

“呃……”克雷恩挠了挠耳朵尖,有点不甘心的问,“难道你们就都不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琳迪大步走了过去,蹲下去看着地面,干脆的回答:“我好奇,要不是好奇,我早就带着你们两个往雾光之泪去了。这鬼地方比咱们预定的直线偏了不止一点吧。”

蛮牛拍了拍脑袋,哈哈笑了两声,抄起长柄斧摸了摸已经砍出几个缺口的斧刃,“那就趁着这位约比安小姐还不能动,咱们先挖出来看一眼吧。看一眼咱们再走,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苏米雅皱着眉坐在地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赶快挖吧,反噬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的,估计再有一会儿塞熙就该没事了。”

蛮牛举起斧子当成铁铲,飞快的挖了起来。

看着飞起的泥土,克雷恩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小声问了一句:“芙伊,你有没有觉得这片空地上的泥土好像松的有些过头啊。”

芙伊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站在泥土上的下陷感并不仅仅是因为潮湿,而是用脚尖随便一戳,就能轻轻松松的让半只脚都钻入土中。

蛮牛挥舞着长柄斧笑着说:“这样挖起来倒是省事,一斧子下去能掀起好大一块。”

苏米雅强撑着走了过来,她四下看了看,突然显得有些惊慌,“不对,如果这块地方只是暗元素聚集的话,不该连植物也都变成这副样子啊。这些东倒西歪的树,显然是从根部被掀起来的。”

“你是说这里的地下还有其他的东西?”玛莎皱着眉问了一句。

但这句话被蛮牛欣喜的叫喊盖了过去,他把长柄斧丢到一边,兴高采烈的换成双手刨土,“碰到了,碰到硬梆梆的东西了!来,咱们好好看看这玩意长什么模样!”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移动过去的时候,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他们的脚下传来,泥土仿佛突然变成了暗流涌动的河水,明显的波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蛮牛以为是自己碰到那东西的缘故,吓得连忙收回手站了起来。

但大地紧接着又震动了一波,靠近空地边缘的一块地方,泥土突然塌陷了一下,上面散落的雾猿尸块掉了下去,紧接着土地恢复成原状,掉下去的尸块却不见了。

“不对,有什么东西,大家快散开,注意脚下,一有震动马上跳开到别处,蛮牛,去把塞熙扛起来!”玛莎迅速下令,指挥众人分散戒备。

能给地面造成如此明显的震感,还能在地下自如行动,如果真是生物,那恐怕是某种高等级的魔兽,再高一阶,是什么稀有罕见的神兽也说不定。

要真是神兽,那即便再怎么小心防备,都有可能全员葬身在这里。

“真见了鬼了,今天的星盘咱们全部人的主星一定都是大凶,”蛮牛看着周围的土地开始波浪一样起伏,显然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地下快速的移动,他气的都笑了出来,骂了一句,说,“又要来什么怪物啊,这也太他妈的倒霉了!”

震动的土地突然平静下来,片刻后,琳迪的脸色一变,用力向前飞身跳开,就在她扑走的瞬间,她之前站的地面轰然崩裂开一个把蛮牛横着放进去都不会有问题的坑洞,紧接着,坑洞中猛地钻出一个与洞口一样粗的庞大身躯。

躯干的顶端没有眼睛,只有一对巨大的钳齿和圆形的漩涡一样的嘴巴,嘴巴里长满了倒钩一样的牙,靠近开口的周围,长着一圈取代了眼睛的柔软触须,构成了这巨大怪兽的头部。

被附近雾猿的残块散发出的血腥味吸引,那怪物扭转着没有手足、好似一个巨型蚯蚓一样的身躯,向着血肉聚集最多的地方扑了下去。

钳齿轻易地撕开大地,蠕动的嘴巴飞快的把笼罩住的血肉吞咽下去,它的身体钻入到撕开的洞中,身上一环一环的硬鳞蠕动着挖掘泥土,就像潜入水中一样轻松,那怪物转眼就从冒出的洞口飞出,从另一个洞钻进了地下,而它尾部翻卷的泥浪,恰好掩盖住它造成的坑洞。

如果不是大地还在不断地颤动,这怪物简直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有人知道吗?告诉我!”玛莎又惊又怒,盯着四周的土地大声的咆哮起来。

克雷恩战战兢兢的开口说:“如果它的体型只有我手指这么粗的话,我倒是见过。”

芙伊在一旁啊的一声捂住了嘴,恍然大悟一样说:“你这么一说,这东西还真像是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巨齿蛭呢。”

“这可不是那种只会挖挖泥吃吃蚯蚓和腐肉的小虫子,”蛮牛的肩上,塞熙终于恢复了行动力,一翻身跳了下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冷笑着说,“这东西和虫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之间的差距,比雾隐蛛和雾纹蛛之间的要大上几千倍。”

她看着四周仍在波动的泥土,有些懊恼的说:“这鬼东西是暗牙掘地虫,除了进食腐土腐肉之外,还依赖暗元素的能量维生,我早该想到遗迹的周围会引来这家伙的。”

这名字看来苏米雅也听过,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有些沮丧的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高阶魔兽。”

说到这里,土地又一次平静下来,这次大家都有了经验,拼命的注意着自己的脚下,然后,蛮牛大吼着跳向了一边,暗牙掘地虫翻卷着大量的泥土冲出了地面,头部转动着找到下一堆尸块,扑过去再次钻了下去。

“这虫子既然依赖暗元素为生,那肯定不舍得离开这片空地,咱们先退出去!到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玛莎紧张的判断着形势,下达了又一个命令。

塞熙镇定的站在原地摆了摆手,说:“不用,咱们能解决它。”

“开什么玩笑?”玛莎瞪向塞熙,“这种怪物难道你还指望我们帮你抵挡一会儿让你施法吗?我的短剑估计都刺不透那死虫子的皮!”

塞熙倒是十分冷静,“你们听我的指挥,就绝对不会有事。过来,都到这里来。往中间凑得越近越好。”

在塞熙的指挥下,他们又重新围拢到遗迹所在的地方,站的比刚才更加集中,几乎是每个人都有一条腿站在了蛮牛挖出的坑里。

“这里到底安全吗?”玛莎不安的询问着,本能中对危险的敏感性不停在警告着她,让她很难安静的服从塞熙的指示。

“你看就知道了。”塞熙镇定的回答,低头看了看地面,伸脚划了一道,“不要走出坑中心到这一道的距离,只要保持在这距离之内,我保证任何魔兽都不敢进来。”

话刚说完,暗牙掘地虫就从芙伊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破土而出,舞动的触须显然是发现了鲜活猎物的存在,但它明显的畏缩了一下,掉头又俯冲向另一堆雾猿的尸块,钻进地下。

克雷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约比安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它好像……对这里很害怕的样子。”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塞熙很没诚意的回答,“你们知道魔兽会害怕这块地方就可以了。”

“我们不嫌麻烦。”苏米雅突然开口,口气中带着明显的戒备,“我想你最好还是详细跟我们解释一下,也好让我们知道这遗迹究竟是怎么回事。”

塞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好吧,真没想到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心情听故事。”

“这不是听故事,”玛莎很不客气的说,“我们需要了解真相,至少,也该知道这里埋的究竟是什么。”

塞熙用一种怜悯傻瓜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其他的同伴,带着几分无奈说:“我还以为,这么明显的情况,你们早该猜出来了呢。”

她用法杖先指了一下在周围不断钻出钻入吞食雾猿尸体的暗牙掘地虫,说:“就算刚才你们猜不出来,现在一只魔兽绕来绕去不敢接近咱们站的地方,这里又埋着天使的遗迹,难道还猜不出来么?”

克雷恩犹豫了一下,说:“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情况,如果是神兽的话,天使毕竟是它们曾经的主人,他们会退避也是理所当然的。魔兽……本来就是天使当年的敌人之一吧。”

“你看的书果然不少,可惜还不够多。”塞熙的语气中又带上了隐约的骄傲,“如果是其他天使的遗迹,对魔兽最多只有威吓的效果,对这种高阶魔兽,则不可能起任何作用。但是这位大人的遗迹,却足以让任何魔兽都不敢接近!”

苏米雅皱着眉看了脚下一眼,“根据上古流传的诗歌所说,天使从异界召唤帮手,赐福之后称其为神兽,但从此打开了异界的裂隙,无数怪物试图涌入圣界,其中天生能够运用圣界魔力的那些,被称为魔兽。圣界大崩溃之后,次元裂隙也随之爆发并消失,最后一次爆发中,魔兽散落到特拉埃尔各处,绝大部分生存在北部的亡者平原,其余的才融入到圣域的生态之中。我在大圣堂长大,相关的典籍看过不少,我并没听说过有哪位天使具有仅靠遗迹就可以阻挡魔兽的能力。”

塞熙不屑的说道:“你那些虚伪的典籍中,想必也没有详细记载圣界是如何抵挡次元裂隙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魔兽的吧?”

苏米雅皱着眉点了点头,“不过力量有差距的情况下,能够驱使神兽的天使防守一个次元裂隙应该并不困难吧。”

“并不困难?”塞熙语气中的讥诮已经几乎不再掩饰,“大圣堂的老骨头只懂得拼命拍天使的马屁而已。可惜,就连自圆其说都很困难,如果圣界北端的次元裂隙根本不是个麻烦,你不妨解释一下,为什么连身为上位天使长的冰天使艾斯威尔都几乎终生镇守在北境,中位天使长也要定期率领部下前去轮值?高高在上以神自居的天使为何会在没有强敌的情况下产生数量巨大的残天使,以至于不得不派遣到特拉埃尔与人类这种他们原本不屑一顾的生物通婚繁衍后代来制造光之子?”

她一口气说完之后,微微抬起了下巴,骄傲的说:“你有没有从大圣堂的典籍中发现,主宰着各自元素的中位天使长里,有一个几乎从来没有被详细记载过,不得不提到的时候,也只会留下一个名字而已。看到这片土地上流淌的印记,你,是不是该想起他尊贵的名讳了!”

苏米雅楞了一下,跟着脱口而出:“暗天使尼格拉尔!”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后,克雷恩终于有了点精神来回忆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离开了脸色铁青的斯托纳,他们直接去了旧城区最近的邮驿所。

克雷恩从没写过信,不过他当然知道写信是怎么回事。按他的计算,能在里面耗费半个钟头差不多就顶天了。

所以蛮牛有点扭捏的请他在邮驿所陪同直到把信寄出去的时候,他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那时候还在猜是不是蛮牛没怎么学过写字有的字不会写需要他帮忙,于是对琳迪说如果先写完就稍等他一下,蛮牛写完他们再一起去购物。

没想到玛莎直接翻了个白眼,告诉他明天再说吧,今天下午不再安排别的计划了,没事的随便逛逛就好。

那时克雷恩还没太明白,为什么玛莎和苏米雅会一起用“就算有安排你也不会有时间参加”的怜悯眼神看着他。

不过,半个小时后他就知道了。

最先写完的是玛莎,她手下的笔尖挥舞的和短剑一样迅速流畅,当然,写出来的字也和用剑尖在树皮上划出来的差不多。最多十分钟,她就干脆利落的粘好了信封,交给邮驿所的工作人员扣上了指定签收人的魔法印章,然后抬高手臂舒畅的伸了个懒腰,说:“好了,我和苏米雅去逛了,琳迪,一会儿你要是等烦了,往附近的服装店找我们。”

琳迪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解的瞪大眼睛看向转身出门的玛莎,接着看着克雷恩这边说:“怎么会等到烦?我再有最多一页纸就写完了。蛮牛你呢?”

蛮牛认认真真的移动着笔尖,头也不抬的说:“我可能会慢些,你要是等不及就先走。小野猪在就够了。”

“啧。”琳迪很不满的看了蛮牛的信纸一眼,跟着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发红的拿起自己的纸笔,换了张桌子。

克雷恩也没想到,蛮牛的字竟然是他们三个中最漂亮的,不夸张的说,直接去中心广场写公告板都毫无问题。

而且蛮牛斟酌词句的认真程度也到了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光是开头的称谓,他就对着空白的信纸考虑了快五分钟,嘴巴里喃喃念叨着“亲爱的许久不见的我最挂念的最璀璨的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等备选。

坦白说,里面有些前缀克雷恩光是听了都觉得脸上发热,他就是给芙伊写信也不好意思用上。

于是,蛮牛写满半张纸的时候,琳迪也完成了自己那边的任务,坐到了克雷恩身边,她远远地看了一眼之后,有点好奇的想凑过去看看详细内容,结果被蛮牛难得一见的怒瞪回来。

“一定是写给谁的情书。”琳迪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

即使是这种速度,一个小时也足够蛮牛磨蹭完那几张信纸了,克雷恩还是不太明白这么点时间有那么难等吗?

马上他就知道了答案。

蛮牛在信纸最下方非常潇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把信排好顺序,从头到尾默念了一遍。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是奇怪,到最后,他竟然红着脸抱着头呜呀呀的低吼了一声,起来大步走到焚纸炉边,把他将近四十分钟的心血毫不犹豫的丢了进去。

红光一闪,火焰尽责的吞噬了客人的隐私。

“大笨牛,你……要重写?”看蛮牛去领了新的信纸过来,克雷恩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是啊,写的太不满意了,那样的东西寄出去还不如杀了我。”蛮牛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继续开始和信纸战斗。

琳迪恍然大悟一样的长长哦了一声,拍了拍克雷恩的肩膀,很没义气的站起来说:“再见,我去找玛莎了。”

“呃……”克雷恩正想起身跟着出去,就看到了蛮牛扭过来的脸上,那和形象有些不太搭调的祈求眼神,他只好坐了回来,郑重其事的带着有些认命的口气说,“没事,我……等你。”

幸好平时克雷恩就一贯有胡思乱想打发时间的习惯,锻炼的时候脑子里不停打转的话,时间过得飞快,肉体也不会感到太过疲惫。

比如现在,就可以在心里猜测一下蛮牛写信对象的身份。

说不定,那是哪个城镇的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与蛮牛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克雷恩乐滋滋的把故事自行运转下去,开始构想各种各样充满戏剧冲突的桥段。

当他脑内的蛮牛第一次上门拜见对方父母大人,结果被对方嫌丑破口大骂的时候,现实中的蛮牛默默的起身,烧了第二次。

当他脑内的蛮牛带着冒险中结识的同伴,站在城墙下与曾经的爱人隔空相对,一个沉默一个流泪的时候,现实中的蛮牛开始重写第四次。

到最后,克雷恩也不知道蛮牛到底浪费了邮驿所多少张免费提供的信纸,因为他睡着了。

不过从工作人员扭曲的微笑来看,蛮牛估计离被列为不受欢迎顾客也就一步之遥了。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克雷恩跟着蛮牛走出到门外,暮色已经降临,眼看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了,玛莎似乎很了解该在什么时候来接人,不远处的街角,另外三个同伴恰好从那边走来。

趁还没会合一处,克雷恩壮着胆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憋着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个……大笨牛,你到底是写给谁的啊?”

妻子?情人?真有那样的人存在的话,你怎么还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打听当地妓女的价格呢?后边的一串话克雷恩就等蛮牛的回答起头了。

结果蛮牛沉默了一下,笑着说:“是我弟弟。”

像是在夸耀什么全天下最少有的珍贵宝物一样,蛮牛骄傲的挺起胸膛,接着说:“他是全世界最优秀最棒最了不起的人,能成为他的哥哥,我一定在轮回之前做了不知道多少好事。不然像我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与他共享一个姓氏?”

呃……这难道就是蛮牛一直坚持让大家用绰号叫他的原因吗?为了避免被人称呼比尔瑞先生?

克雷恩的心里有些不太愉快,他认真的说:“怎么会没资格,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可靠的伙伴,什么时候你都永远挡在大家前面,就算是罗特蒂亚的王子,你也够格让他喊你一声哥哥。”

蛮牛并没反驳,但显然也没有认同的意思,他笑了笑,勾住了克雷恩的肩膀,用不带讽刺的口气小声说:“笨蛋,那是因为你见过的人太少了。”

虽然平时蛮牛就是众人中情绪比较高昂的那个,但今晚他更是格外高涨,就像本来就总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鸟儿这次一头扎进了云里。

应该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苏米雅把用餐地点直接定在了金号角对面的醉人蔷薇。

老板娘珊拉·青叶不在,多半是在照顾那个鼻青脸肿的酒鬼,酒馆里只有一个高大丰满的女侍应在匆忙的应付着前面客人的催促和后面厨师的怒吼。

幸好酒上的很快,第一桶大麦酒就像水一样咕咚咕咚进了蛮牛的肚皮,他黑里透红的宽阔面孔上,显而易见的兴奋就这样被酒精点燃。

但和克雷恩猜想的有些不同,蛮牛并没有兴高采烈的来讲述他那个优秀的弟弟,也没提到半点他信上的内容,琳迪好奇的拐着弯问了几句,还都被他迅速的岔开话题,即使后来醉的连酒杯都端不稳了,琳迪都没能问出他弟弟叫什么名字。

吃饱喝足之后,蛮牛的双腿大概只剩下负担他体重三分之一的能力,剩下的三分之二,理所当然只能交给克雷恩。

于是,回到房间后的克雷恩,一直到回忆完这些,才有精力爬起来洗澡。

在巨大的木桶里泡热水,对于总是在池塘里用草叶擦身子的克雷恩来说已经是新奇而奢侈的享受。至于琳迪在楼下向那个老板询问的那种可以从上方把热水洒下来的东西,他见都没见过,根据琳迪的描述,他只能想象到一个同样是装满了热水的木桶,不过是挂在上面底下打满了小洞。

初到大城市的兴奋感渐渐过去,身体的疲惫也已经彻底的浮现,洗过澡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也都暖洋洋的放松下来,没有什么状态比这更容易入睡,但克雷恩把头陷在枕头里很久,却依然无法闭上眼睛。

芙伊被次元裂隙吞没的噩梦他已经有几天没有做了,最近入睡后,他反倒又开始梦到那个呼唤他的女性。

这让他感到不安,甚至……有些恐惧。

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天花板后,他终于受不了的坐了起来,小阳台外的夜色看上去很不错,月光比起在迷雾森林的时候能看到的更加清澈透亮,仿佛可以轻轻披在身上。

他开门走了出去,这才发现小阳台上还放着一张躺椅,也许躺在这里享受着夜风的安抚,是很多客人的选择吧。

他躺在上面试了试,的确很舒适,实在不行,不如拿张毯子在这里睡觉吧。被格鲁之心这样温柔的照耀着,一切恐惧说不定都能烟消云散。

正在犹豫的时候,隔邻的小阳台上传来了琳迪略带疲惫的声音,“克雷恩,你也睡不着吗?”

克雷恩连忙坐了起来,“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琳迪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最初相识的时候她身上那种充满自信的骄傲仿佛被什么锉刀狠狠地磨掉了一截。

她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双手扶着栏杆,把面孔埋进了双肩之间,很小声的说:“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做噩梦。”

克雷恩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我之前问你你也不肯说,是什么很难启齿的事情吗?比你前几天来那个还难受吗?”

琳迪被他追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气得抬头瞪了他一眼,跟着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其实并不能算是噩梦,那不过是我亲手做的事,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重现而已。一遍又一遍……”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我从不知道……原来杀人是这么痛苦的事。父亲教会我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学的本来就是杀人的技巧,拼命地钻研斗气的使用,学习元素的附加,磨练瞄准的精度,并不是为了让我去成为一个猎人。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准备好了,用斗气诱导那家伙的喉咙的时候,我根本没有什么感觉,我知道我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我知道我不努力杀死他们大家就都会死。可等到一切过去,我才恍惚发觉,我杀人了,我第一次……杀了人。”

你杀的明明是个火精灵啊。

克雷恩差点就从嘴里蹦出这一句来,幸好他马上就想到,人这个单词并不仅仅可以作为人类的简称,在通用语中也可以泛指一切由创世天使创造的人形智慧生命。

不太懂得该怎么劝慰,克雷恩犹豫着说:“当时确实是逼不得已啊,你也……呃……不是故意的。”

琳迪抬起头,突然转过身,双手一撑倒坐在了栏杆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栏杆外离她很远的地面,哆嗦了一下,把视线转向上方,说:“怎么会是无意。我当时可是绞尽脑汁用出了浑身的本事,就算我射完了所有的箭,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用匕首和他拼命。至少在那时,那个火精灵对我来说还和森林里的白毛猴子没什么区别。但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渐渐意识到,他是和我差不多的生命,他也许也有家人,有自己的生活,而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未来的可能性,都被我终结掉了。我反复告诉自己,那是他应得的,镇上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而死,对这样的家伙我根本不需要感到愧疚。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难受,害怕,一梦到他最后那张惊恐、绝望和不甘心的脸,我就会尖叫着醒过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不,正是因为会对这种事感到难过、恐惧,人们才能有平稳安定的生活。”苏米雅不知何时站在了另一边的小阳台上,她看着琳迪,神情有些微妙的复杂,“即使对你来说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我也希望你能记住此时此刻的心情。这……能让人少犯很多错误。”


只可惜,出来的并不是斯塔勒,而是看上去有些担心的苏米雅和一脸不愉快的玛莎。

玛莎扫了一眼街上的情况,就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就说蛮牛没这么快喝醉,克雷恩更不是会惹事的人。你担心得太多余了。”

苏米雅轻轻吁了口气,柔声说:“不是咱们惹得事就好。”

交谈这几句话的功夫,街心的殴打暂时停了下来,几个男人在鹰钩鼻子的命令下意犹未尽的站直身子,一个小个子本来想吐一口痰下去,低头看了看干净整洁的石板路面,鼓了鼓腮帮子把口水又咽了下去,换成一句气冲冲的斥责:“这次算是给你这骗子一个教训,做人要正直!懂不懂!”

斯托纳在地上缓慢的滚了一圈,哼唧着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抬起手掌,颤巍巍的竖起一根手指,“我不是骗子,我说了任务完成一定会给你们报酬,二十个金币,半块也不会少。”

接着,他用那根手指直直的指向鹰钩鼻子身边的瘦削男人,大吼:“我也没污蔑他!他刚才就是摸了珊拉的屁股!”

前一句话只在围观群众中引发了一阵哄笑,而后一句,却多少激起了一些窃窃私语。

一个衣着华贵的壮年男士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着醉人蔷薇的大门走了两步,柔声问:“青叶小姐,斯托纳说的是真的吗?这些人是不是对你做出了什么失礼的行为?”

鹰钩鼻子挺起胸膛瞪了过去,充满自信的说:“我的兄弟不会做这种下流的事!我们还没有穷到找不起女人,要像这个骗子一样整天守着个寡妇献殷勤!”

这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珊拉·青叶在这个街区的人缘,马上就有好几句带着怒气的斥骂从周围传了过来。

玛莎竖起耳朵听了两句,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就看酒馆老板娘怎么说了。”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醉人蔷薇的门口。

骚动一开始,那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年轻女性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但她被蛮牛的大块头吓了一跳,有些慌张的瑟缩到了另一边,之后就只敢站在那里,微微颤抖着观望。

略显圆润的脸孔透着些孩子气,让她的直观年龄具有一定的欺骗性,透着红色的眼睛很圆很亮,上唇翘起了一个很可爱的弧度,微微张口的时候,露出稍微大一些的白色门牙,加上头顶耷拉下三分之一的竖长耳朵,轻松可以辨认出兔属兽灵的身份。

这种变身后只能大幅提升逃命速度的弱小种族,一向是兽灵融入到人类社会的急先锋。在部落生活中成长起来的玛莎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显然相当看不起这位广义上的同胞。

珊拉·青叶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不自觉的往人少的方向挪了挪,躲在门口的柱子后藏起了大半个身子。

衣着华贵的男子索性直接走到了醉人蔷薇的门口,亮出了腰间刺击剑的握柄,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蛮牛,之后用清朗的声音说:“青叶小姐,你不需要害怕什么,这里是属于贵族的街区,无礼的人本就应该被驱逐出去!”

珊拉看了一眼斯托纳,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裙摆,小巧的鼻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带着想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小声说:“我……我不知道……格雷德先生看到了……什么,可……可我……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可能……是我的裙子太厚了……”

她身边那个男子看向斯托纳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失望,他用衣襟盖住了剑柄,不再作声,默默的走回了人群之中。

“骗子!”

“酒鬼!”

“活该挨揍的老混帐!”

叫骂声开始失去克制,鹰钩鼻子似乎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得意的跟着骂了两句之后,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挺胸抬头离开。

珊拉向着他们的背影张了张嘴,跟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细小声音说:“你们……你们还没付帐……”

不过已经没人会在意这种小事,所有的声音在集中在了斯托纳的身上。

斯托纳就像没听见一样弯下腰,挥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裤腿,然后是膝盖、下摆、前胸,再抬起头的时候,他一边的鼻孔里流下了一道血痕,他抬手擦了擦,看着自己鲜红一片的手背,似乎觉得有些眩晕,他晃了晃,突然单膝跪下,紧接着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又开始骗人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悔改啊!”

伴随着不满的声音,围观的路人迅速的散去,很快,周围就变成了平时安静的模样。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多了一个痛苦倒下的斯托纳。

无人理会。

克雷恩皱了皱眉,有些不安的扭头看向苏米雅,压低声音说:“咱们不能过去帮帮他吗?就算他是个骗子,也……也太可怜了吧。”

苏米雅轻轻叹了口气,正要点头,视线却突然抬起,越过克雷恩的肩膀看了过去。

克雷恩连忙转回头,这才发现,醉人蔷薇的老板娘,那个胆怯的珊拉,提着围裙,泪眼汪汪的小跑到了街心,蹲下伸手轻轻推着斯托纳的胳膊,声音不算太大的叫着他的名字,“斯托纳,斯托纳,你……没事吧?醒醒,天哪……求求你醒醒。”

玛莎用不太客气的讥刺口吻说道:“他醒不过来,我猜他大概被打伤了内脏,也许你跑过来的太晚了。”

兔属在豹猫属面前能努力维持不逃走就已经很不容易,可怜的兔耳寡妇哪里还敢回嘴,只是慌张的抬起头看着四周残留不多的路人,哀求说:“拜托,谁能来帮帮他?我……我可以出治疗费。求求你们了,谁来救救他。”

看克雷恩的眉心几乎快要打结,琳迪连忙小声在他耳边说:“不用急,那家伙受得伤不致命,我看昏倒应该也有喝太多酒的原因。玛莎是在逗她。”

克雷恩这才压下跑过去的冲动,但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苏米雅。

而几乎同时,珊拉也注意到了苏米雅胸前的圣像,那显然并非装饰品的精巧挂件让她仿佛发现了浮木的溺水者,也顾不得一个豹猫属的兽灵就在旁边,慌忙站起跑了过来,“请问您懂治疗魔法吗?我……我可以付钱,求求您帮他一把好吗?”

苏米雅对玛莎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跟着珊拉走到街心,握着圣像蹲了下去。

虽然光元素专精的祭司并不算是专业的治疗大师,但应付这种纯粹的拳脚斗殴带来的伤势已经绰绰有余,再加上苏米雅自身也有丰富的处理伤员经验,一个小治疗魔法,从背后按摩了几下之后,斯托纳哇的吐了一口淤血出来,呻吟着把红肿的眼皮睁开了一条细缝。

克雷恩紧紧跟在苏米雅后面,琳迪自然也走了过去,酒馆没有老板娘什么也喝不到,蛮牛只好也站到近处,玛莎无聊的甩了甩尾巴,暂时放弃了返回楼上洗澡的打算,无声无息的走到珊拉的背后,说:“小兔子,对这种骗子你还这么好心做什么?不怕被他骗到床上去吗?你这种年纪轻轻又长得不错的寡妇,正是这种男人最喜欢的吧。”

突然感到背后豹猫属的灵魂波动,尽管明知道不会被对方真的当作食物吃掉,本能仍然让珊拉吓得连耳朵都完全竖了起来,浑身僵硬连头也不敢回,声音颤抖的回答:“斯托纳……他……他虽然说话……说话很靠不住的样子,可是……人还是……很好的。”

“说话靠不住的好人?”玛莎撇了撇嘴,很不屑的说,“你不如直接说他是个善良的骗子。”

珊拉背对着玛莎摇了摇头,很小声但是很坚决的说:“格雷德先生……不能算是骗子。他也许……有些话说得有点夸张,也许有些话说了并没能做到,但、但……”

玛莎噗哧笑了出来,打断了珊拉结结巴巴的话,“话说的夸张,说出的话结果没有做到,不就是个爱吹牛的骗子吗。也真难为你还能为他说好话。”

珊拉毛茸茸的耳朵都有些发红,她用力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斯托纳不是骗子。不然,我也不会允许他总是在店里赊账。”

玛莎懒得为了陌生人争辩,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苏米雅,快点弄好,我也懒得再上去了,咱们干脆一起往邮驿所走一趟吧,需要送信出去的,一次全部搞定。”

蛮牛抓了抓头发,咕哝了一句,“我还想先喝一杯呢。”

玛莎瞪了他一眼,带着点命令意味的说:“别人谁都可以不去,你和琳迪不行。”

琳迪楞了一下,不解的说:“为什么是我和蠢牛?”

玛莎顺了顺尾巴上的毛,说:“因为你们两个最有必要寄信出去。而且,我不盯着你们就都会不当回事。”

的确早把找信使的事抛到了脑后,琳迪之前满脑子想的除了困扰着她的噩梦之外,就是下落不明的芙伊,她脸红了红,仍然说:“谁会不当回事,我本来就计划带克雷恩买完东西之后找邮驿所,不用你特地盯着。”

玛莎瞥了她一眼,并没反驳,而是用拇指指了指蛮牛,懒洋洋的说:“反正我也要盯着那个害羞的家伙直到他把信寄出去为止。而且我也该给家里写封信了,大家就一起去吧。”

蛮牛黑黝黝的脸上竟然好像红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一直躺在地上的斯托纳突然剧烈的弹动了两下,身子一侧,哇的吐了一大摊又酸又臭的东西出来,里面掺杂的血丝显得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苏米雅微微皱了皱眉,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对珊拉柔声说:“青叶小姐,他只需要好休息,三五天就会没事。如果你不嫌破费的话,给他买瓶最便宜的紧急回复药水,喝下之后好好睡一觉,明早就能活蹦乱跳。”

珊拉感激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摸围裙里的零钱包,“我一会儿就去买药,那个……请问我该付您多少诊费?”

斯托纳挣扎着坐了起来,拉住珊拉的胳膊按回她身边,粗声粗气的说:“不用你付,他们住在金号角,我会跟我弟弟商量从房费里免除点钱。就算是我给的报酬。”

苏米雅又皱了皱眉,柔声说:“不必了,并没费多少精力,救助他人是天使赐予我等力量所带来的职责,格雷德先生能没事就好。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斯托纳摆了摆手,有些沙哑的说了声谢谢,他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望着地上的那滩秽物捏着鼻子叹了口气,小声说:“抱歉珊拉,我得借用一下你那儿的扫帚。嗯……最好再有块抹布。别影响了这边的生意。”

玛莎对这边的事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她过去揪住蛮牛的耳朵扯了一把,下令说:“那么好,咱们也该出发了。买装备买马车还要搞定各种补给,咱们这两天的事还多呢。不要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

斯托纳楞了一下,马上扭过头,有些兴奋的说:“你们是冒险者还是佣兵?我看你们都挺壮的,一定很厉害吧?”

玛莎立刻扭身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毫无转圜余地的回答:“我们的确不是寻常的旅人,但是,我们对你承诺的二十个金币没兴趣,我们暂时不缺钱,也有很紧急的任务要赶路,没空帮你。请另找他人吧。”

斯托纳有些不甘心的瞪着眼大声说:“我真的能给出二十个金币,我用我的荣誉发誓!”

他说的的确很认真,脖子的侧面都凸起了青色的血管。看着他几乎是在恳求的神情,克雷恩犹豫着扭过头,想要开口试试看能不能说服玛莎。

但玛莎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克雷恩把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她不耐烦的甩了甩尾巴,冷淡的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的荣誉还能值得起二十个金币吗?”

她上下扫视了一遍斯托纳已经有了些赘肉的走样身材,用克雷恩头一次听到的强烈讥讽口吻冷笑着说:“如果你曾经也值过二十个金币,那你最好照照镜子,然后好好想想怎么找回那时候的你,再来找我发誓吧。”

克雷恩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他偷偷瞄了一眼斯托纳。

一点也不意外的,斯托纳·格雷德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表情实在是难看极了。


库雷博恩的红胡子跟了他已经快要有一百三十年了,每天最重要的事情,除了为侍奉的火精灵王族向命运天使问卜之外,就是打理那一丛柔顺而有光泽的血红胡须。

所以在那个可以称得上是情急的状态下,他一不小心对着面前年轻的王说出了这样的话。

“王上,我……我可以用我的胡子起誓,这次的天使之谕绝不会有解读上的偏差。”

说完之后,他才突然想起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你视若珍宝的东西,别人并没有义务和你一样爱惜。

更不要说,那是个根本不需要为自己的脾气负责的,王。

所以那句话足足让库雷博恩后悔了一年零一百四十三天。

直到那时,他的胡子才长回到原来的长度。

“你是没见到啊,那天王上绝对是冲着我的胡子来的。他明明知道我的胡子平常掉上一根我都会唉声叹气,弗拉米尔大人在上,真是太残忍了啊。”这个已经快要二百岁的精灵老头在那一天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遇到熟人就会眼泪汪汪的抱怨一番。

每个火精灵都知道新即位的王弗雷姆可是近千年难得一见的好脾气,呃……当然,这也与火精灵王历史上的易怒度平均值多少有些关系。不过库雷博恩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同样的讯息告诉的是上一代的王,那他现在不是已经被烤熟埋进花园里做肥料,就是已经被吊在圣像前面等风干了。

“但我真的可以保证,那是命运天使的暗示,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有错。”喝酒喝到面红耳赤的时候,库雷博恩往往会重复很多个绝对来加强自己的语气,然后显得十分沮丧的低下头,拨弄着坚韧不拔重新开始茁壮生长的红胡子,喃喃的念叨着,“身为大神官,我的职责可不是说谎。否则,还要我干什么呢?只说王上爱听的话,那我和小丑还有什么区别?”

背负上莫名其妙的罪名,最终不得不离开故乡的时候,库雷博恩叹了口气,背对着燃烧了他几乎全部生命的火红宫殿,抬头看了一眼清澈到近乎透明的天空,小声对自己说着此后他无数次说过,却始终不敢说给外人听的那句话。

“这种该死的谕示,换成我是火精灵王,我也会气得跳起来的……诺恩萨尔大人啊,您还像以前那样给点不清不楚含含糊糊的暗示多好,我那天喝醉了抱怨工作太单调真的只是玩笑,你不用当真成这样的,真的。”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火天使弗拉米尔矗立在宫殿门前的巨大圣像,苦笑着的火精灵老头小心的理了理下巴下面已经快要看不出焦黑的新生胡须,开始认真的考虑今后到底要以何谋生。

干脆写点东西好了,听说北方人类为主的许多国家里,占卜要领啊法术速成啊人生经验啊小说传奇啊都卖得不错的样子,他打定了主意,挪了挪还没好利索的腿,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森林之中……

星历979年红四月10号,光临日,火精灵王流放大神官库雷博恩·法·希瓦拉·特穆迪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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