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弥留之际,算计我与她夫君有染。
又以幼妹相挟逼我嫁入季家,让我维持姻亲,照顾她一双儿女。
人人道是我得了天大的福气,庶女之身得嫁高门。
却不知我身为继室,面对继子疑心,夫君猜忌时的举步维艰。
甚至一封和离书就能让我草草离府,成为了京城的笑话。
可他们都没想到,没了我,镇国公府离被抄家也不远了。
...季睢宁来明玉阁时,里间哭嚎声不绝。
他匆匆略过我,像是没看见我这个人似的。
刚刚还躺在床上在讥讽我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委屈哭了。
她攥着季睢宁的衣袖,眼泪汪汪,“父亲!”
季睢宁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怎么会突然落水?”
季芸抿了抿唇,眼角扫向我这边,端的是小心翼翼。
季睢宁也随之看过来,眉心微微皱起。
我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他们父女上下凝视。
季睢宁转头看向一旁的嬷嬷,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尤其是……是我嫡姐留下的人。
“许嬷嬷,你来说。”
“是。”
许嬷嬷行过一礼,开口:“小小姐想在府中办一场赏花宴,请几个要好的姑娘过府一聚,便找夫人相商,可谁知……”许嬷嬷说到此处哽咽片刻,“夫人不同意便罢了,为何非要下此毒手?”
她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小小姐啊。”
季睢宁看向季芸,“是许嬷嬷说的这样吗?”
季芸瑟缩着点了下头。
季睢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向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只觉得好笑,“妾身没做过。”
“你的意思是芸姐儿撒谎?”
我沉默了。
人心自有偏颇,早在一开始就做出来决断,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见我不说话,季睢宁更是笃定。
他吩咐左右,“送夫人回院子,这几日都不必出来了。”
我平静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清俊的男子温柔地摸了摸女童的头。
倒真是……和睦的一家人啊。
晚间,季睢宁回了主院。
我起身见礼,“世子。”
他点点头,没说话。
我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琢磨着妹妹的嫁妆里可还要再添置什么物什。
只剩个把月就是那丫头大婚了,我只怕有什么不周到的。
季睢宁还是有些熬不住,率先开了口。
“生气了?”
他睨我一眼,少见的带了几分笑意。
“没有。”
他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凑上前来,“撒谎。”
我抬眼,“便是生气了又如何呢?
世子舍得责罚芸姐儿?”
我笑的讥讽。
季睢宁沉默片刻,劝我,“芸姐儿还小,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你看,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季睢宁不是看不出芸姐儿对我的刻意针对,明知是芸姐儿自已不小心落水,却非要说成是我推的,可他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说:“别和孩子一般计较。”
可这句话,我听了三年。
早就腻歪了。
我只是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季睢宁皱了皱眉,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又坐了一会儿,终究抗不住我视他如无物的态度,挥袖离去。
我和季睢宁的婚事,起源于一场算计。
三年前,嫡姐缠绵病塌,我过府探望。
嫡姐说想与我说些贴心话,便屏退了身边的一众侍女。
后面我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意识昏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的是季睢宁。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明白了家族的要求,嫡姐的顾虑。
镇国公府为开国元勋,四世三公,门庭显赫,便是对于嫡姐来说也是高攀。
许家又怎么舍得放弃这门姻亲。
我当然不乐意,可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嫡母说:“你妹妹再过两年便要及笄了吧,你舍得她走你姨娘的老路吗?”
这是威胁。
嫡姐说:“你也是许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比起别人来坐这个位置,我倒情愿是你。”
这是感情牌。
我只是安静地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