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个红灯笼挂在赵炳文的门口两侧。
我时我才想起,靠灯笼招魂得有交通工具,得一点一点的探索。二轮电动车肯定不行,三轮电动车我敢定这别墅区里应该不会有人有。汽车又差不多是密封的,会大大影响招魂灯笼的灵敏性。
敞篷跑车正好。
我提着灯笼转对赵炳文道:“赵哥,我一时给忘了,招魂得有辆敞篷跑车。”
赵炳先是一愣,但马上道:“这种车我没……放心,放心,有有有……你稍等我一分钟,我给你找一辆去。”他走旁边的邻居的家,借了一辆。
他对我道:“这辆行吗?”
我点点头道:“可以,没问题。”
他又道:“付老弟,这车是有点儿旧,你也别嫌弃,先开着,明天……明天我送你辆新的。”
“啊”我张大了嘴,看来他是误会我了,以为跑车是我要的报酬。我连忙说:“赵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跟你要跑车,我只借用一会儿,如果靠走的话,我怕时间不够。”
我上了车,杜书娟坐到副驾驶,我让她提着灯笼放在车外,轻声念着赵冰冰的名字。如果发现灯笼里的烛光越来越暗,就证明我们找的方向不对,如果越来越亮,就证明方向不错。
赵炳文奇怪地问我:“这样慢慢找太没效率了。不如把冰冰叫醒,问问她去过哪不就知道了。”
我立刻否定,正色道:“绝对不行,现在她太虚弱,也不知道她是受到什么程度的惊吓。现在大脑为了保护自己,她这几天并没想起那天的事,这是好事。如果想起来,三魂再给吓跑了,你就等照顾一辈子植物人吧。”
车出了院子,灯笼的灯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很微弱。
杜书娟也开始轻声地叫着:“冰冰,冰冰……”
蜡烛的灵敏性没有多高,我加快速度,此时正是晚上车辆高峰期,公路又是双向四车道的,比较窄,我们开得又不算太快,后面的喇叭声络绎不绝,超过我们的车辆都纷纷看向我们,开着跑车,提个灯笼,在外人的眼里我和杜书娟是一对神经病。
有风刮了起来,吹进灯笼里,烛光越来越弱,马上就要熄灭了。
我知道这个方向不对,立刻调头。
赵炳文说这是旧车,但在别人眼里,这是豪车,我调头的时候很多车辆都避让,让我调头。
我又往回行驶,烛光又亮了起来。
当烛光再次暗下的时候,我又往回走。在烛光最亮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我开始往西驶去。
这次很顺利,烛光越来越亮。
在又一个十字路口,我停了下来,这里是风城大学。
赵冰冰没上大学,不可进学校,我在路口停了下来,让杜书娟下车。风城大学在风城的南面,地点有些偏僻,城市设施较差,路灯很多不亮的。四周都是一些温室公园和工业区。虽然风城大学离赵炳文家不算太远,但一路来来回回的,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我对杜书娟道:“姐,现在大声喊赵冰冰的名字,如果你看到什么,不要叫出来。如果真招来她的一魂,它会钻进灯笼里的。”
杜书娟深呼吸一口:“冰冰,冰冰……”
渐渐的,在前方不远的芦苇塘边,开始泛起一丝丝白雾,这都是人的灵魂。有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也有人死后游走的灵魂,还有一些像赵冰冰这样丢失的灵魂。
因为距离较远,这些灵魂听到有人招魂,又有招魂灯吸引着它们。
不管是不是在叫它们,它们都会过来。
尤其是这些飘荡的孤魂野鬼,他们生前就在人类社会受到排挤压迫,就算成了鬼,也是到处受欺负的鬼。晴天的时候,太阳出来,它们就像被放进滚烫的油锅里,晚上它们又像掉进冰窟窿里,刮风像是刀割,下雨像是万箭穿心。
日日受到煎熬,它们当然希望有人把它们招走,进入轮回,就是转世为牛为马,也比孤魂野鬼舒服。
虽然我同情它们,但是我却帮不了。
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与生辰,无法和它们交流,等待它们的,就是魂飞魄灭。
杜书娟也发现那些白雾离我们越来越近,飘飘荡荡地,脸色吓得惨白,但我在身边,她还能镇定。当那些白色的雾气靠近我们时,看到灯笼上人名与生辰,又都纷纷离开了。
这时,我辆汽车迎面而来,估计车上的人看到我和杜书娟提着大红灯笼像鬼似的慢慢地走,吓坏了。汽车轮胎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马上掉头,飞快的跑了。
当白色雾气都退去后,只有一团人形的雾气没有离开,定在那里。
想必这个就是赵冰冰的一魂,我知道灯笼里有光,它进不去,我把蜡烛吹灭,周围一下子黑暗起来,黑暗向我和杜书娟拼命的挤压过来。
赵冰冰的一魂,化做一缕烟,钻了进去。
没错,就是它。
别人的魂是钻不进灯笼的。
杜书娟呆呆地愣在原地,我说:“大功告成,我们回去。”
我开着车回到赵炳文的家,进了赵冰冰的房间,我把灯笼拆开,那股白色的雾气看到赵冰冰,立刻融进了她的身体里,“魂丢得时间太长,让她们融合一下,一会儿,她就会醒过来。对了,那张黄纸呢。”
赵炳文道:“我收起来了。”
“给我吧,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我看看她们到底去了哪里?”
赵炳文一脸茫然,“去哪看。”
我说:“通过那滴血看。”
赵炳文疑惑道:“血。”
我笑了笑说:“对,没什么的。那是一段记忆。”
一段记忆?
“记忆,不是在脑子里吗?”
我摇摇头,“脑子只是记忆的一部分,有时候,一颗树一阵风一口吃,甚至看到天空的白云会让我们感觉回到小时候。这就是记忆,血也一样,我要把这份记忆读出来,看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赵炳文带着一丝央求道:“那我可以看吗?”
我拍拍胸脯道:“这没问题。”
赵炳文说什么都不让我走,他女儿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发起疯,我要是去送了快递,不得急死他。虽然我不想,但盛情难却,我还是住下了。
又是一觉到天亮,不用早起上班的日子真好。
早餐并不丰盛,牛奶和面包,有钱人注重保养。
如果换做是我的话,天天吃火烧夹肉。
赵炳文也没去公司,陪着在花园里走了走,还在家里私人健身房里打了两杆台球。台球我玩儿得不错,打了两杆,差不多一杆得。赵炳文放下球杆,夸奖道:“打的真好。”
我点着了烟,坐到椅子上道:“从小我就练手,凿子斧子的,这台球我摸两下就能找到感觉。对了,我看这里就不错,你不是想看看赵冰冰去哪了吗?那我们就在这儿吧,记住,除了我们三个,谁也不要进来,电话关机。”
赵炳文喜出望外,“好,我这就去吩咐。”
取来那张带血的纸,赵炳文和杜书娟盘膝坐到我的两边,我两手扶住他们的肩膀,我来回看看他们两个,严肃道:“现在我要带你们进入你们女儿的记忆,无论看到多么尴尬多么恐怖的情形,都不要动,也不用害怕,你们看到的是别人的记忆。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