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个黑脸小子?”他简直就要喷火了,面具下的瞳孔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哪里还有刚才的那股子开心劲儿。
“死丫头,你当真是不听我的话,抛开那什么李宏,怎么转身就找了个小黑脸?你若是想要人陪你一起搭戏,大可以让七名告诉我嘛,我不比这黑小子好看?”
死丫头这称呼一出,靳泠玉算是知道这叫什么越泽是谁了,好家伙的,鬼主就这样子?
看这出口成章的程度,她忽然跟那个写了整整三页骂她的人对上号了。
您老脑子挺好使的,就这两句话,给云白换了三个称呼。
云白眯了眯眼睛,戒备的架势并没有放松,依旧紧紧盯着咋咋呼呼的那家伙。
靳泠玉看着两个嚣张跋扈的样子,生怕这两位爷动起手来把她这个房间给砸烂了,想走到两个人中间调和一下,有什么事坐下来也能慢慢说嘛。
可是她才刚挪动了一下脚步,云白那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直直朝着她望了过来,手劲也加大了几分。
她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被抓着的手一阵发麻,就连 手里的玉都有些拿不稳了。
“黑脸小子,你看什么呢!”见没人理,黑脸小子还这般嚣张,鬼主也毛了,他紧皱着眉头,“死丫头还不快过来?不说话愣在那里是在做什么?”
这死丫头是当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黑脸小子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靳泠玉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闭了闭眼:“属下冷玉,未能第一时间参见鬼主,还望勿怪,这位是云白,自己人,没有恶意。”
不说还好,一说话鬼主脾气更甚:“唧唧叨叨说什么鬼话,不就那日没陪你去出去玩嘛,至于到现在还气着?说什么属下属下,你跟谁学的?七名?看我不收拾他!”
不是她说鬼话啊,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啊,她没有记忆的啊!
念头一动,左臂忽然转为冰凉,紧接着就是一道信息瞬间打入她的脑海:杜越泽,称号鬼主,与宿主的关系——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说什么鬼话?
这不是绝对分分钟就要露馅的节奏吗?
“说什么云白,还什么自己人,你就那么相信他?小白脸李宏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黑脸就是好东西了?”
杜越泽叨叨叨的说个没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怪异的看了一眼靳泠玉:“难不成他真是入赘?”
靳泠玉瞬间瞪大了双眼,连连摆手:“不是,绝对不是……”
接着就感觉到手心一空,云白已经冲了出去和杜越泽打成一团,可以看出两人都极度认真。
她顿时有些无力,但还是插在两人之间,一手推一个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只是两人的力卸在了她身上,本就还没痊愈的身体被内力一震,又吐出一口血来。
杜越泽与云白同时收手,同时一左一右搀上她的胳膊,扶她坐下。
云白没有说话,面上显然有些怒气。
“小妮子你是不是不怕死?身上有伤还逞强?”杜越泽一面从怀里往外拿药,一面嘟囔,还倪了云白一眼,“果然还是只有我心疼你吧,不像别人,动都不动,连句话都不会说。”
靳泠玉忽然感觉那颗药有些噎得慌,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内涵啊。
她轻咳一声,板着脸扭头看杜越泽:“你白日便到了?”
所以她在一品阁说的什么入赘的话才被听见。
“是啊是啊,白日便到了。”
杜越泽给她倒了一杯水递上:“在那什么锦家我就在屋顶呢,你不是知道?”
那个故意被人发现的是你啊,她又没看见是谁……
“说起这个……你真要离开鬼脸?”杜越泽随口问着。
这是全部都听着了啊,靳泠玉刚想开口解释,杜越泽就坐到了她身侧。
“你要是想离开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大不了解散鬼脸,反正那是老头子搞得东西,我也不是很稀罕。”
靳泠玉汗颜,这简直是她见过最不正经的组织头目了,她摇了摇头:“大可不必,我那只是个说法。”
说完,右手下意识的拉住还在站着的云白,往座位上带。
可这边云白还没坐上,杜越泽挑了挑眉,眸子深了深:“你对这位叫云白的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啊?”
靳泠玉有些懵逼,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触电般的松手,扭头看着已经坐下的云白笑了笑。
这实在不怪她,这么多天都习惯了,她若坐着,但是云白站着她就会很不舒服,甚至已经有些习惯性的去牵手了。
杜越泽挑了一下下巴,微微指了指她手上一直攒着的玉石:“这品质怎么样?我让分部给你调的,花了些时间。”
所以他是从一品阁知道她需要玉石后,直接去准备着送了过来,所以才这个时候到了这里?
靳泠玉沉默了,她笑了笑,轻轻放下那些玉石,而后点了点头:“挺好的。”
杜越泽没看见她隐藏起来的情绪,摇头晃脑的好像很高兴:“那就好!不像别人,知道你需要这种东西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家伙,这种时候你也能内涵。
他左右看看,没在房间里看见那个装玉石的箱子,有些疑惑:“箱子你藏到哪里去了?”
靳泠玉抬手指了指屏风的方向,杜越泽就一摇一摆的绕了出去,云白这才看向她,好似是微微出了口气,大手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拍。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云白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心情低落,也不会多问,他只能这样安慰。
靳泠玉也微微出了口气,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刚刚才那一瞬间她忽然很羡慕以前的冷玉,甚至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凭什么享受这一切,所以她才会放下那些让她爱不释手的玉石。
随着轰隆一声,靳泠玉回神去看,杜越泽竟然徒手把那么重的箱子搬了进来,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箱子那么重干嘛搬进来?”
“你说这话,要是被哪个小贼惦记上了,偷玉石不要紧,万一看见了如花似玉的玉儿心生歹念呢。”杜越泽一脸理所当然的拍了拍箱子,“你可别说什么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的话啊,我可从来没信过。”
靳泠玉翻了个白眼,虽然对玉石有需求,但是站在她的角度,这些玉石受之有愧。
“行了行了,我又用不着这么多,谁让你把分部的家底都抄了的?我白日跟那锦安安说的话就是故意刁难的,一会儿你给我留下个十多块,剩下的怎么送过来的怎么带走。”
“玉石暂且不论……”杜越泽委屈的眨了眨眼,“这都多久了没见了,刚一见面你就赶我走?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鬼主放在眼里?”
说完,又睨了一眼云白,活似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我知道了,你就想让小黑脸陪你是不是?”
靳泠玉打了一个冷颤,接着是不是要说上一句,你个负心汉啊?
决不能在这件事上纠缠,她脑子转了个圈,生硬的转了一个话题。
“今日你既然已经去过锦家了,应该也能看出来,锦家也同样留有暗道,跟李家有异曲同工之妙,至于师家应该是没有的,不然七名这么长时间不会发现不了。”
杜越泽啧了一声,翻了翻白眼,哪里看不出来这小妮子的小心思:“锦家野心急切,三日之后的佐证势必造假……玉儿啊,不然还是回总舵去?我再派个人下来,又不急于一时。”
这是不想让她在这待着了啊,是觉得这里危险?
她做特工那时候,可是上刀山下火海,行走在针尖麦芒上都没怕过,不过是些玩弄人心的她又有什么畏惧?
“既然这件事交给我了,那就是我的,我是绝不会回去的。”靳泠玉说的极为肯定,这还事关她的那什么新手任务呢,“这玉石这般放着也不是个办法,你找人弄走吧。”
杜越泽看着实在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沉默片刻,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朝着窗外手微微抖了抖,没什么声音也不是什么信号弹之类的。
靳泠玉有些好奇是什么东西,能传达信号嘛。
在接下来的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她的这个屋子已经钻进来六个人了,个个都戴着鬼脸面具,进来之后一言不发单膝跪地,等待着吩咐。
六个人都是男子,靳泠玉表示理解,杀手这件事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最后一个到的正是七名,满满当当跪了七个,这是把王都所有的人都叫过来了?
除了七名,那六人好像看见靳泠玉脸的那一刻都有些愣住。
“拿出二十块玉石,然后箱子搬走,拿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里面填满石头,重量也要与这些玉石对等,去做。”
杜越泽对下属的时候明显跟刚才不同,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杀手的职责就是听令行事,他话音刚落,二十块玉石整齐的放在了桌子上,七个杀手仿佛变成了鬼影抬起箱子之后,一瞬便消失在夜色里。
靳泠玉还在感叹这些个杀手的职业素养,没等喝了口刚刚才倒的水,那边已经开始陆续返回了。
整个过程不过半个时辰,一个一模一样装着石头的箱子原模原样的被摆到了屏风外边,七人跪着等待着命令。
杜越泽抬手就要挥退几人,靳泠玉连忙拦下来:“冷玉有一事还要请求鬼主。”
“讲。”
“属下找七名有点要事……”
“七名留下,其余人退下吧。”
接着那六位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又看了看冷玉。
杜越泽在一旁站着,七名反而不敢讲话,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七名,别傻跪着了,过来看看这些玉石,先拿走一块凑数。”靳泠玉敲了敲桌子,看着不敢动弹的七名哑然失笑,看向了杜越泽。
杜越泽知道什么意思:“记得好像给你的命令是辅佐冷玉做事。”
七名一个轱辘站起身,同手同脚的走到了桌子边上,随手拿了一块,单膝跪地冲着冷玉抱拳:“多谢鬼王惦念。”
他是万万想不到,鬼王这姑奶奶还真敢在鬼主身上拔毛啊。
“得了,起来吧,让你留下还有件事要你做。”
说完,她又转向杜越泽:“你身上有带人皮面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