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在分别的大楼前,徐饮无把一个牛皮纸袋递了出去。
“什么东西?”仵妖妖伸手接过。
拆开一看,袋子里是三五个花花绿绿的包装,似乎都是点心,轻轻掂了掂,还挺有份量的。
“前两天路过方便寺,我们队长说那儿的佛饼不错,买了些回来。大寺庙里做的素斋都挺讲究的,我猜应该会合你口味。”
“谢啦~那我先去台里忙了,拜拜啦~”仵妖妖轻巧地转身,一溜小跑进了广播台所在的楼栋。
跑上楼梯转角的时候,对着楼下的徐饮无又招了招手。
一阵陌生的震感从裤兜里传来。
是昨天新配给他的智能手机。经榭正式成员的手机,都是人手一部统一配发的。除了单独行动时方便联系,主要还是为了经榭进行高效率的调度。除了加密的通讯信号以外,为了应对他们这种工作可能遇到的各种意外,还附加了一些别的功能。
此刻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是“张老四”,也是联系列表里仅有的四个联系人之一。
原本徐饮无今天是有机会加一个联系人在这里的。只不过他没开口。
“喂,头儿,怎么了?”徐饮无把蓝牙耳机挂好,磨磨蹭蹭地接通。
“你是第一次给女生送东西吗?”张北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什么鬼,难道张老四在附近偷看?
徐饮无警觉地在四周寻找张北辙的踪迹。弯腰看车底下,没人。拨开草丛,没人。电线杆后面,没人。垃圾桶里,也没人。
“别找了,我不在你周围。”
徐饮无闪身进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巷子,问道:“头儿,有任务吗?”
“朝你右手边的方向,走过去五个街区,之后朝南走200米,在那里等我。”
“OK,收到~”
“还有你记住,送女孩子礼物的时候,一定要有视线上的交流。呼吸保持平稳,身体别僵硬。最重要的是,眼神!注意眼神的交汇!如果你连她眼睛都不敢看,那礼物送了也是白送。”
还没容徐饮无辩解两句,张北辙在那头就已经挂了电话。
徐饮无闻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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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徐饮无一举一动的张北辙,其实正坐在保卫科的监控室里。
偶然间他在镜头上发现了徐饮无的一点小猫腻,目睹了他一次次铁直男的操作,张北辙抑制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打了个电话去调戏他。
顺便传授点自己多年浸淫巴洛克文学时候领悟到的一些小技巧。
挂掉电话以后,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一块显示屏上。
显示屏上展示的时间是前天夜里的23点15分。
这是一段录制于一天多之前的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记录的是一个十字路口。
录像中一个年轻人骑着电动车,一会儿从屏幕下方出现消失在上方,过了一会儿又从左边出现驶向屏幕的右边;又是十几秒之后,他又出现在屏幕上方,面朝监控开了过来……
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出现在监控里。
直到某一个瞬间,一阵雪花信号让屏幕里的画面震动了一下。
画面恢复正常之后,只剩一辆电动车倒在路边,车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个暂停的图标跳了出来,然后画面开始逐帧倒放。
这段监控,张北辙已经坐在这里反复看了十几遍了:从他大半夜被一个电话叫出来一直到现在,他的注意力始终——忽略他调戏徐饮无作为调剂的几分钟——都在这段监控录像上。
画面中的年轻人是物理学院的研究生,姓鲁。前天夜里一直没回到寝室,而昨天又失联了整整一天,直到有人发现倒在路边的电瓶车是属于小鲁的,到保卫科调取监控时,才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
最终,倒退的画面定格在了小鲁面朝监控的一帧上。
监控镜头的像素并不高。
但是张北辙从小鲁前倾的身形和大致有些不自然的面孔,推断出他当时的心境。
当时的小鲁,内心里十分紧张不安。
再加上他反复经过同一个路口的诡异的行为。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呢?”张北辙把自己深深陷进椅背,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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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饮无来到青年园旁边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凑热闹的行人。
路靠南的一侧,一辆绿色的小电动车倒在地上。
周围已经被人用黄黑相间的塑料警戒线围了起来。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哦哟,出了什么事情啊这是?”
“好像是撞车了吧?”
“一台车子怎么撞车唷,你莫唬我。”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不住地靠前,想看得更清楚些,结果险些把前排的人挤到警戒线里去,气得维持秩序的保卫科人员直吹哨子。
张北辙不知何时悄悄出现在徐饮无身边。
“有什么发现吗?”张北辙耷拉着眼角,一看就没休息好。
徐饮无不答。 他连现场周围十米都没挤进去,想让他有所发现,确实有点欺负人。
“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张北辙掏出手机,发了一串消息出去。
不多时,一辆小型拖车在众人围观之下,把路边的电动车搬走了。
说来也讽刺,警戒线撤了以后,围观的人群自然就散了。
原本为了让人心生警惕,选用了醒目的黄黑配色作为警戒线的颜色,为的是让人一眼就觉察到哪里需要注意危险。但是适得其反的这种醒目,往往都会吸引来一大批麻痹大意的围观群众。
只消十分钟,周围的一切恢复如常。除了地上一道浅浅的金属摩擦的痕迹,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张北辙把自己在监控室里看到的画面,详尽地复述给徐饮无听。
“反复出现在画面里……”徐饮无来回踱步,“ 听上去似乎是‘鬼打墙’一样的经历。”
张北辙说:“像鬼打墙,但是比那个要高级。”
徐饮无蹲在车倒地的位置,观察了一会儿地上掉的碎漆,又拍了拍手站起来。
“有什么思路吗?”张北辙问。
“或许有,但是我不确定。走吧,我们先去看看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