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那几年,他妈恨不得就住在学校门口。
上厕所时,她在栏杆外伸头探脑,体育课时,她就趴在那宣传栏下边看,这边一放学,她绝对第一个冲进校门,拉着解子涵就跑。
解子涵从来不在学校里吃饭,他妈一日三餐换着花样的给他送,碰到课业繁重,需要封闭补习的时候,学校还针对她特设了个缉拿小分队,防止她偷摸送饭。
“我家子涵这么辛苦,吃点好的补补怎么了!”
我都觉得丢脸,解子涵更是装不认识她。
解子涵总是红着眼,扯着我的衣袖,求我把院墙下的铁丝网拦高点,最好能帮他拦住整个童年。
他说他怀念我家筒子楼里装聋作哑的电视机,怀念流着红油的唐僧肉,更怀念住在我家时的欢声笑语。
我摸摸他的头,长高了,再长我就摸不到了。
解子涵发愤图强,励志要摆脱掉他妈,可他妈终究跟着我们来到了大学。
我跟解子涵恋爱了,每天跟游击队似的,回到了幼儿园那种相见不相识的状态。
他妈给他在校外租了房子,伺候着他的饮食起居。
她给解子涵规划好了以后的人生路线,先当学生会主席,后入党,争取保送名额,硕博连读,最后留校任教。
可偏偏他人生起步的第一步,就在我这翻了车,好巧不巧,我成了学生会主席。
竞选宣言是解子涵给我写的,选票是他帮我拉的,甚至连就职演讲,他都帮我准备好了。
他说:“我就不想让我妈得逞。”
他妈堵着我的宿舍门骂,骂我心机女,骂我恬不知耻缠着她家子涵,骂我踩着解子涵上位。
全校都知道了谢子涵他妈,一度让他在学校抬不起头来。
解子涵哭着抱着我:“薇薇,我该怎么办。”
我看他哭的可怜,让他加入了我的实验小组,这样他就有理由耗在实验室,而不必回家看她那张冷脸。
大四毕业那年,导师兴奋的对我说:“宋薇薇,你的设计获了奖,学校给了你保送名额。”
我求情说解子涵也参与了,贡献了不少。
导师说解子涵的实验数据多是我的劳动成果,核心设计还是我的,没判定抄袭都不错了。
解子涵他妈大闹一场,哭着闹着说:“我家子涵那么聪明,指不定谁抄谁呢。”
终究在她的撒泼打滚,到处投诉,到处举报的滋扰下,我的保送名额被取消了,而解子涵也没落到好。
解子涵疯狂的给我道歉,声称无颜再见我,毕业后,没说再见就各奔东西。
他走他的子涵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我读了研,考了公,端上了铁饭碗。
听我爸说,解子涵随他妈去了南方,他妈找了个大老板,想着去子承父业,没准已经是富二代了。
我无所谓的听着,可嘴里吃着唐僧肉辣条,心里却琢磨不出来滋味。
后来解子涵来找我,我轻而易举的就选择了原谅。
那时候年少啊,路上的坑坑绕绕那么明显,我却只顾着勇往直前,跌了跟头也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