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我睡了三百年。
醒来时，听见伺候我的神女们说，护法仙君已在幽冥界杀戮三百年了。
所过之处，寒气肆虐，哀鸿遍野。
我是神鸟血脉，沾染我的人身上都会有凤凰的气息。
慕临渊令人炼制了一面追踪镜，他持镜在幽冥界大开杀戒。
一想到那些折磨我的魔物都死了，我本该欣慰的。
可我的心和我的身体一样千疮百孔，再无半分喜悦之意。
我静静地等待，直到最后一滴血完全凝结的那天，那才是真正的解脱。
慕临渊又出现在我面前。
他捧着追踪镜对我说：“倾欢，你看，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杀尽了，这镜子已经不再指引，我将他们尽数诛杀！”
护法仙君浑身染血，伤痕遍体，眼神却红得骇人。
“还有我的司命，我对他用了搜魂术，看到了他全部的记忆。”
他说着，突然哽咽难抑，“我才知道，原来我，原来我竟这样深重地伤了你......”
扑通一声，慕临渊跪在我面前，祈求我的宽恕。
“倾欢，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看我一眼，就算流尽这一身的血，我也要为你诛尽天下害你之人！”
我看着他痛哭流泪的样子，心中却毫无波澜。
被用了搜魂术的人必死无疑，司命定然已死。
可他不过是一颗棋子。
死一个司命又有何用？
“当真吗？你没骗我？你真的会为我诛尽天下害我之人？”
见我愿意开口，慕临渊越发激动，连连点头。
“句句属实！我愿立誓！”
我浅浅一笑，苍白的唇配上笑容，说不尽的凄凉。
“那你自尽吧。你，护法仙君慕临渊，便是世上伤我最深的人。”
慕临渊如遭雷殛，僵在原地。
他在地上膝行几步，来到我榻前，哽咽着倾吐衷肠。
“倾欢，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你。你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就是我最心爱的人。”
“可你对我的心意人尽皆知，又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这让我很是难堪。我是护法仙君，是男子，这些都该由我来掌控。”
“我心中不悦，便对你冷淡。你性子太烈，我想磨一磨你的棱角，但我从未不爱你！”
“至于你妹妹月清霜，我对她毫无情意！只因她说你污染天界，我以为你入了歧途，才想着给你些教训，让你在深渊反省。”
“我还给你留了一道护身咒，有那咒语在，你应该无恙才是！”
“够了。”
我轻声打断慕临渊的表白。
“那道护身咒，司命从未给我。就算给了，也早被你亲手打碎了吧。毕竟，我体内的六滴神血，我的神骨，都是被你毁掉的。”
听我这样说，慕临渊掩面而泣。
他不住地唤着我的名字，“倾欢，倾欢你原谅我吧......是我混账，是我愚昧......”
而我只是重提当初誓言。
“护法仙君，不必再哭，我已立誓此生与你再无半分干系，请您离开吧。”
慕临渊瘫坐在地，仿佛失了魂魄。
他终于明白，昔日种种如今都化作利刃，刃刃刺进他的心口。
